萧令月脸色一白,唯有抱着她父尸身的怀抱,没有半点松落。
战北寒看在眼里,又添了一句:“令月,事已至此怪不得旁人,谁叫你战功赫赫,偏与战瑾瑄交好,引父皇猜忌呢!”
话说到这儿,萧令月身子一颤。
她猛然抬头看向战北寒,用力攥着的手指尖已经泛白。
萧令月沙哑着声音,将心中涌上来的念头一字一句问出:“我萧家遭此大难,究竟是因为皇上忌惮?”
“还是你战北寒怕我萧家另谋他主,不再为你所用?!”
对上萧令月几近绝望的眼睛,战北寒皱了皱眉:“令月,你怎会这般想?”
萧令月沙哑着声音:“那你要我如何想?”
她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用血搏杀出来的战功到最后竟然成了萧家的催命符!
而自己上战场的初衷,是为了战北寒!
战北寒默了瞬,反口质问:“你不信我?”
“我就是太信你了,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萧令月话里充满了悔意。
战北寒眼神冷了冷:“令月,你该明白我虽身为太子却也有许多事身不由己,能保下你,我已经尽力了。”
事已至此,萧令月不想再继续和他辩驳这些事,她哑声打断了他,“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战北寒看她这样,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你须跟我回东宫,唯有如此,父皇才会心安。”
萧令月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那便杀了我。”
父母逝去,族人尽亡,她这条残命本就留着无用。
战北寒却说:“凡是抄家灭族的,死后不得入土为安。”
“令月,你若不想你爹娘曝尸荒野,便随我走。”
他话里威胁意味分明,萧令月怔怔看着他,一颗早就麻木的心再度翻涌起痛。
“我知道了。”
……
接下来两日,萧令月在战北寒的监看下,安葬了父母族人,处理好了后事,才去了东宫。
而刚踏入东宫,她便开始高热。
整整两天两夜,人事不知。
昏睡中,她不停地梦见萧家被灭门、父母惨死在眼前的景象。
“爹,娘——!”
萧令月猛地惊醒,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战北寒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见她醒来,端着药上前:“醒了,便把药喝了。”
萧令月置若罔闻,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不管战北寒说什么,她都不曾理会,应声。
没过多久,战北寒便耐心尽失:“令月,生死已定,我也解释过了,你到底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萧令月缓缓抬头看他,一张脸毫无血色:“战北寒,你后悔过吗?”
战北寒一愣,就听她继续问:“你是何时起动了害我萧家的心思的?汴州平叛?我与瑄王相识?还是我归京,你迎娶沈乐嫣时?”
萧令月一件事一件事的往前推测着。
可战北寒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直至她问出那句:“亦或是……从一开始你我相识,你便已经谋划起了今日?!”
战北寒眼神闪了闪:“你病了,莫要胡思乱想。”
话落,他转身就要走。
可萧令月已然知晓了答案。
她靠着床榻,眼睫颤了颤,终究是压不下眼眶中的滚烫泪意。
萧令月声音轻飘,带着无力:“原来……这么早啊!”
战北寒回头看着她这脆弱的模样,心里没来由的憋闷。
他再待不下去,快步离去。
萧令月怔怔望着他背影,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然而,就在他走后不久,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沈乐嫣走进来,上下打量着萧令月:“见萧将军如今这般憔悴的模样,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萧令月心里清楚,她不是来看自己的,也不想多费口舌:“太子妃来此,有何贵干?”
沈乐嫣默了瞬,看她的眼里带着些同情:“我来,是为恭喜你如愿。”
她的话没头没尾,萧令月有些听不懂。
沈乐嫣继续开口,为她解惑:“以萧家满门被灭来换殿下娶你做侧妃,也算值得!”
沈乐嫣走了。
萧令月下了床,怔怔看着窗外的夜色,心凉如水。
“侧妃……”萧令月喃喃着这两个字,嗤笑出了声。
片刻后,她竟生生咳出了血来,昏倒在了地上。
……
当萧令月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五日后了。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