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到我，

表情没有任何的异常，

反而微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无法透过那张带着讨好和懦弱的笑脸，

看到任何邪恶的念头。

五、

我知道我被警察怀疑了。

我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

只是来得太早了些。

早得我还没用锤头敲烂张大河他们的头。

我很平静地对警察说：

我还未满十八岁。

我看到警察突然握紧了拳头，

我以为他会冲过来打我，

但是他没有动。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里没有同学和老师眼里的厌恶和嘲讽。

但是我却觉得这比我在厕所挨打，

比在班里被老师嘲笑还要难受。

我坐在椅子上，

缓缓地叙述着我的犯罪过程。

我去王莉家送资料的时候，

听到她在和她爸吵架。

她为我打开门，

我看到她的脸有点肿。

我放下资料的时候，

她爸爸在接电话，

说什么很快就会还。

我听人说过，

她爸爸欠了别人很多钱，

时常会出去躲债。

我离开王莉家，

却没有离开小区，

直到我看见她爸爸带着一个小行李箱匆匆走出小区。

我又回到了王莉家。

她请我进去，

给我倒了一杯水。

她低下头的时候，

露出一小片白花花的肉。

她递给我水的时候，

眼眶微红，

看起来楚楚可怜。

像是血突然涌上头顶，

我忍不住说出了我一直想说的话——

我喜欢你。

她听到后，

惊讶地张大了嘴。

我怕她听不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你。

她的名声那么差，

她被欺负得那么惨，

她被那么多的人讨厌，

我觉得我的喜欢她应该会很重视吧，

我会不会就像是她的救世主一样出现在她黑暗的生活里呢？

可是她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她放下水杯，

声音很冷道：

我不喜欢你，

谢谢你给我送东西，

你可以回去了。

她的冷漠简直让我无法接受，

所有人都讨厌她，

只有我喜欢她，

她难道不应该因为这个原因接受我的喜欢吗？

她是个不识好歹的贱人。

愤怒冲昏了我的头脑，

我朝她扑了过去。

用膝盖顶住她的双腿。

她挣扎得很激烈，

以至于我的手用的力气越来越大。

最后她染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无力地垂下的时候，

我知道她死了。

看着她的身体，

像是有一只野兽从心脏里的囚牢里跑出来一样，

我肆无忌惮地玩弄着眼前的猎物。

我说完后抬头看向警察。

警察冷声问我：

你以为你是什么？

她凭什么接受你的喜欢？

她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

你在干什么呢？

我有些恍惚，

我想起那天来自四面八方的纸团丢在她的身上的时候，

想起她趴在桌子上小声啜泣的时候，

我……在干什么呢？

吵吵嚷嚷的走廊里，

两个女同学互相议论着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情。

其中一个女生挤眉弄眼道：

我们班死了个女学生，

这个学生学习也不好平时也不爱说话，

还作风不太好。

听说是被我们班的那个好学生给杀了，

具体事情好像就是那个男生想和她谈恋爱，

她不愿意，

你说不愿意干吗让男的去她家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死了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倒是那个好学生可惜了，

本来能考上一本的，

出这种事情。

唉……

另一个女生捂着嘴惊讶道：

真可怕。

两个女生正小声议论的时候，

一个男生跑过来推了二人一下说道：

快回教室，

那个女的疯子爹又来找班主任打架了，

找那个男学生的家长要了几十万还不够又来找学校要钱。

三个人打闹着回了各自的教室。

银杏高中的天很蓝。

学生们笑盈盈在走廊里跑着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