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沫的话字字如针,在厉北承如石头般冷硬的心上刺出一串火花。
他一瞬失神,随即又立刻回神。
他含怒甩袖而去,扔下一句:“带着这贱婢滚回去!”
回到长颜阁。
颜沫连忙察看玉棠的伤势。
那密密麻麻的伤痕刺痛了颜沫的眼,她才含泪洒下药粉,玉棠便生生痛醒了,一张小脸毫无血色。
玉棠模糊了眼,紧紧握着颜沫的手,似是有交代不完的话:“夫人……我不行了……”
“侯爷下令,将我……打死不论,他对您……没有情分了,往后没人,护着您……”
“要走啊,夫人,您一定……走……”
眼看玉棠的眸光散了,颜沫浑身一颤,伸手去探她的脉搏,不禁泪如泉涌。
“玉棠!”
颜沫悲痛的语不成句。
要走的,一定要走的,昨日是孩子,今日是玉棠,明日或许就是师父……
厉北承和昭华这两个阎罗,不将她最重要的人一一磋磨死,是不会罢休的。
……
颜沫使了大半首饰,才说动管家将玉棠好生安葬。
扶灵那日,颜沫虚弱的跟着棺材上了钟灵山。
之所以将玉棠葬在这儿,是因为她的师父医仙景仲便隐居在此。
安葬之后,颜沫回到景仲草堂。
景仲听了玉棠的事,又为颜沫把过脉,面色沉痛不已。
颜沫原以为师父要指责她当初不听劝告,良久只等来一声长叹。
“沫沫,你与厉北承和离吧,师父不愿你蹉跎一生光阴,亦害怕你在后宅争斗中丢了性命。”
“师父……”颜沫泣不成声。
类似的话五年前师父也说过,那时她信誓旦旦自己一定会幸福,如今想来,实在可笑可悲。
“沫沫,回来吧,这儿永远是你的家,就随师父云游天下,过济世救人的平淡日子。”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颜沫已然下定决心:“好。”
颜沫离开之际,却恰好碰见一个陌生白衣男子。
男子眉目如山,却面色苍白。
只一眼,颜沫便看出他久病缠身,应是师父的病人。
景仲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公子,请进。”
擦肩而过之际,颜沫瞧见他那双极美的桃花眼中一片死寂,遂道了句:“世事总有前路,柳暗花明定有一村。”
作为医者,除了最要紧的医术外,还要给予病患坚定的信念。
男子微微愣神,看着颜沫的背影若有所思。
永宁侯府,长颜阁。
颜沫下意识唤了声玉棠,闻声而来的是位生面孔。
“没事,你下去吧。”遣走新婢女后,颜沫神色悲凄。
稳下心神,她随即开始收拾东西。
除了几件玉棠亲手做的衣物,她只收拾了医书。
而后,她立在书桌前,蘸上浓墨,坚定写下几个大字。
做完这一切,颜沫带着行礼来到侯府大门处,等着厉北承归家。
暮色西沉,马蹄声由远及近。
“吁……”厉北承下了马,看见大门外站得笔直的颜沫,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在这儿干什么?”
“侯爷。”颜沫向前走了几步,决绝的将手中黑字白纸递给厉北承。
目光触及和离书三个大字,厉北承瞳孔猛地一缩,手背上青筋乍起:“颜、锦、乐!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颜沫指尖颤了颤,声音却是平静:“厉北承,我们放过彼此,各生欢喜吧。”
将这句话说出了口,颜沫才真正有了一丝痛快。
不料,她手腕猛地一痛。
厉北承死死攥住她的手,眼底闪过一瞬痛意:“上了厉家族谱,是生是死,你都别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