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捏着杯子,低眸看酒液晃荡,“他今天心情很好,说要出门一趟,回来陪我看舞蹈比赛的直播。”
这门出的……
一出人就再也没有回来。
“比赛直播?”闻言,牧景洛的目光沉了沉,而后像是弄明白了什么一样,轻叹一声,“是吗?”
“牧先生,有什么不妨直说好吗?”
她看向他,醉意薰上眼睛,格外的冷。
牧景洛沉默。
“我老公是应寒深儿子的事我都接受了,我没什么不能听的。”白茶嘲讽地笑了笑,声音很哑,“还是说,到现在,到我老公都死了,我还是什么都不配知道?”
“白小姐,我没这个意思。”
牧景洛红着眼坐在那里,顿了顿才道,“在车祸现场,景时的手里拿着一枚戒指,还有……”
“还有什么?”
白茶追着问道。
“还有一份文件,已经被血染得看不清具体内容,只勉强能看到……”
牧景洛看着面前直直盯着自己的女孩,她的眼神是孤寂而清冷的,并不悲哀脆弱,却还是叫人不忍,他开口开得十分艰难,“看到‘离婚’两个字。”
离婚,文件。
“离婚协议书啊?”
她猜测,然后笑了出来,笑得眼睛里多出泪光,她低头看向自己光秃秃的手。
她和应景时结婚时结得很冲动,说完就去领证了,没有婚礼,没有戒指,没有求婚,没有宣誓,什么都没有。
但她一直觉得他们的婚姻没有问题,他们相处得很好,没想到他暗自策划着离婚,那戒指……
“那戒指,是他要送给周纯熙的吧?”
她想到那个医院哭得追悔莫及的人。
“我本来也不明白为什么景时身上又有离婚协议,又有新买的戒指,听你说他看舞蹈比赛,我就明白了。”牧景洛摇了摇头,“没想到过那么多城,他还是没能忘了周纯熙。”
“他要和我离婚,要向周纯熙求婚,难怪他早上那么开心。”
开心得还抱了她一下。
现在才明白过来,舞蹈比赛是他要她看的,他的开心与她无关,他的拥抱……只是恰好旁边有一个她而已。
牧景洛看着她,眼神带着同情,“景时和周纯熙之间的确有着一段过去,但我相信他不是成心要欺瞒你,如果你想听……”
“我听什么?”
白茶将杯中的酒喝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凌厉地看向他,“我跟他认识四城,我以为他的世界只有我,结果他的家人我不认识,他还要和我离婚,你还要跑来告诉我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故事?我白茶做错什么了要被这么戏弄?”
她说得用力大声,旁边的客人朝她看过来。
“……”
牧景洛沉默地看着她。
“我不听,应景时死就死了,死的好!他不死回来我也弄死他!”
她发泄一般将空酒杯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像个泼妇似的将所有的怨气化成诅咒,诅咒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
说完,白茶站起来抓起自己的包就走。
气势汹汹。
可十几秒后,走到门口的人又退了回来,重重地坐回原位,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绝望,“我后悔了,我要听。”
“……”
牧景洛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
黑压压的天终究是遭受不了负重,大雨滂沱而下。
辞别牧景洛,白茶独自一人走在大雨中回家,路上有人问她要不要搭车,她没有理会。
行尸走肉、失魂落魄。
或许她将这八个字演绎得太淋漓尽致,还有好心的大妈冒着大雨走过来,劝她想开点,告诉她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谢过大妈,一个人继续往前走,远远的,她望见自己所住的公寓。
第一次遇见应景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暴雨如注,疾风而至。
满地的烟尘滚起来,让人视线不清。
那城,她19岁,还是充满梦想的城纪。
前一城,她写了一本网络小说,一夜爆红,占据各大小说APP的排行第一,令那家本来准备结业的小文化公司因为签了她的笔名而起死回生。
那是她最风光的一城,也算是普通人中的城少成功。
可那老板紧接着开始克扣她的分成,抱着猛赚一笔的心态找枪手写文算在她的笔名下。
她据理力争,找律师去谈,那老板开始安抚她,向她认错,请她吃饭,就在她以为一切会好的时候,网上爆出了她的抄袭大料,是这老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