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皇上亲自赐的婚,哪能说毁就毁?
“……不过你若是当真想通了……”叶长林还在嘀咕着。
“爹!”叶绾绾打断了他,勉强一笑,“我……只是开玩笑罢了。”抗旨不尊,乃是大罪,前世爹为她受了苦,今生再不该这般了。
“真的只是开玩笑,”叶绾绾重重点头,“我不过说的气话,你想,我那般爱他,好容易能与他结亲,哪能轻易放弃!”
许是想到她以往为封尧做的那些大胆泼辣之事,叶长林不疑有他。叶家商号遍布全国,自有不少事要忙,又交代了叶绾绾一句,他方才匆匆离去。
反倒是一旁始终没作声的叶羡渔,目送着叶长林离开后,语出惊人:“你和封尧,到底发生何事?”
叶绾绾心口一颤:“我与他能发生甚么事?”
“以往提到他,你不是含羞带怯便是咬牙切齿,而今……”叶羡渔绕着自家小妹转了一遭,“……怎的平添怨恨?”
叶绾绾登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后退几步:“什么……什么怨恨?大哥你只会胡说。”
“既是胡说,你激动作甚?”叶羡渔故作风雅的挥了挥折扇,若是京城姑娘瞧见怕是托负一片芳心,奈何叶绾绾只有翻白眼的冲动。
“我不恨他。”此话,叶绾绾说的极为认真。
她的确不恨封尧,前世,他待她其实并不算差,给了她王妃所需的一切,甚至还要好上几分,他只是不爱她罢了,试问不爱一人,又算甚么错呢?
叶羡渔又朝她望了一眼,察觉到她所说确是实话,这才收回目光:“如此甚好,”说完,一拢折扇,“倒是你大哥我多事了。”
说完,袍服一动,人也风流转身。
“大哥……”叶绾绾唤住他,“你……还是收收心思、多看看身边人吧,免得……吃苦……”
前世,大哥风流,日日万花丛中过,而大嫂,正是大哥的贴身丫鬟。等到大哥终于认清心思了,大嫂也早已心灰意冷、准备另嫁他人了,大哥颓然了好久,若非被贬谪江南,大嫂驾马跟上,怕是二人便永别了。
“小丫头,倒是教训起你大哥了!”叶羡渔不甚在意冷哼一声,刚走到门口,看了眼跟在身边的贴身丫头,倜傥一笑,“玄素丫头,今儿个陪爷去凌云阁坐坐……”
那名唤玄素的丫鬟只神色平静应下,转身之时朝着叶绾绾处望了一眼,小姐方才那句“多看看身边人”,不知为何,让她觉得意有所指。
叶绾绾对她笑着点点头,在心底轻唤一声“大嫂”。
人终于都散了。
叶绾绾重重吐出一口气:“芍药,芍药……”她扬声唤着。
“小姐?”两个丫鬟同时出现在门口处。
叶绾绾看也没看杜鹃:“芍药一人来伺候着就行。”
一席话,说的杜鹃脸色青白不接,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福了福身子退下。
“小姐,您有何吩咐?”芍药小心翼翼上前。
“无需这般小心,”叶绾绾上前,轻轻覆上她的手背,“你放心,芍药,你的好,我记在心里头呢。”
芍药一听,眼圈都跟着热了:“小姐奴婢嘴笨,小姐心思玲珑,今后小姐有什么事,奴婢便是豁出命去都给办成……”
“我哪有这般好,”叶绾绾顿了顿,“命是你自个儿的,现在我只想好生沐浴一番……”
“奴婢这就去给您备水。”
浴桶温水备齐,不过一盏茶功夫,叶绾绾徐徐褪去外裳,只一侧头,便望见脖颈下、肩膀处还带着昨夜的欢爱痕迹。
“小姐……”芍药呆呆望着坐在浴桶中的小姐,以及她背上的印记。她虽懂得不多,可也知……自己是印不上这些痕迹的。
“此事,不要同任何人提及,”对芍药,叶绾绾不免多了几分前世的依赖,她缓缓躺在浴桶边上,“我只当……从未发生过。”
叶绾绾闭上双眸,脑子里却不断转着,这场御赐之婚,叶家不能抗旨,她也不会置叶家于危险之中,可若是……
她猛地睁眼,若是封尧主动退了,便万事大吉了!反正如今封尧只是不入圣眼的“闲王”,反正他也不愿娶她!
想通这一点,叶绾绾压下心底角落中那小的足以忽视的失落,徐徐笑开。
此刻,靖元王府内。
方才还在叶家的叶羡渔,一袭绸子袍服,正坐在书房的长椅上,望着对面的白袍男子:“你和绾绾究竟说了什么?”
封尧微微蹙眉,不知为何竟想到昨夜那女人的主动,喉结微动:“什么说了什么?”结亲前欢爱,谅那女人如何泼辣,怕是也不敢将此事公之于众。
“她怎的会突然说不喜欢你了?”叶羡渔原话道出。
封尧眸光一聚,良久讽笑一声:“她第一次这般说?”光他亲耳听见的,都不下五次了,可每次说完,不出三日便再次纠缠上他。
叶羡渔被他话一堵,也是无奈摇首,从袖中拿出请柬:“明日,同几家世子相约,你也前来吧。”
封尧望了一眼请柬:“又是她的主意?”
“这可冤枉,”叶羡渔连连摆手,“绾绾可全然不知情,皆是我邀的。届时,李家小将军、兵部尚书之子皆会前来,怎的,来不来?”
封尧颔首:“自然。”
翌日。
叶绾绾才用过早食,便瞧见一个小小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一直冲到她怀中。
低头瞧见那小人脸,叶绾绾才笑开,南熙这孩子正扎在她怀里不出来呢,白净的小脸上双眼亮晶晶的。
“熙儿这是怎么了?”叶绾绾摸了摸小孩的头,声音温柔。
前世,她同封尧成亲三年,莫说怀孕,便是封尧碰过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她终究是喜爱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