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回复「好」,那就是我和男朋友分了。
因为上次我明确说了,有男友,不想背叛。
思量一下,我回了一个「好呀」。
李成很快就出现了。
他是跑来的,站在我面前,胸口还微微起伏。
我有点感动。
他笑着说,一个多月没见,真有点想我了。
他太聪明,已经从我的态度中明白:我已经恢复单身。
我低下头笑了,算是接受了他的表白。
他拉着我去参加他们国安球迷的宵夜聚会,说大家听说成哥有了喜欢的妹子,都吵着要见我。
我半推半就地去了。
因为我也想更多了解李成的生活——以及我未来的生活。
那天吃宵夜的所有男性都是北京土著。
他们跟李成一起看球整整十年了。
其中一个叫大龙的,是李成的高中同学。他老婆也是外地人,和他结婚两年了。
就是在他俩身上,我看到了我和李成的未来。
大龙和他老婆一直在跟朋友们诉苦,说大龙妈妈总问他们俩什么时候要孩子,可是他俩自己都觉得还没长大,还没玩够,怎么能要孩子呢?
有人笑说:「要了孩子一起带来看球呀!有啥不能要的!总要生孩子嘛!」
还有人说:「就是!咱们也是小时候一起看球、一起踢球的,等咱们孩子长大了,也一块儿呗!」
大龙老婆搂着大龙胳膊:「再过两年,我给你生!这两年你跟你妈说说,别折磨我了。」
大龙大包大揽:「放心吧媳妇儿,明天我就跟我妈说。」
这时候又有人说了:「那要生男孩,生男孩才能一起踢球看球。」
李成笑着反驳:「女孩也可以啊!」
所有人大笑,指责那个提出要生男孩的人。
我的眼眶忽然湿润了。我借口说要上厕所,离开了饭桌。
我很喜欢小孩。
但是生儿育女这个话题,在我和冯国超此前的生活中几乎没有出现过。
对于一对没有户口的北漂来说,想要孩子不难,但是想让孩子在北京接受教育,是个极难的问题。
可是,这对于土著们来说根本不是事儿。
他们想生孩子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完全可以忠于内心。
从洗手间回来,我又静静地听他们说了很多烦恼。
但他们嘴里的那些「烦恼」,在我看来,都属于稳定的、高级的烦恼,和我们北漂群众烦心的生存问题,不是一个概念。
这时候,我收到半个月没跟我联系的冯国超发来的微信。
他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问我:「明天下班接你?」
这也太搞笑了。
没什么可犹豫的,我直接把冯国超的对话框关了。
现在,我迫切想要获得李成和他朋友们那种稳定的、高级的烦恼。
从店里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了。
李成喝了点酒,脸上红扑扑的。他打了一辆专车,说要送我。
在车上,他轻轻拉着我的手,又轻轻在我耳边说:和他在一起好不好?他的朋友都喜欢我。他觉得我们俩在一起能过得不错。
我说,我要想一想。
这个回答好像在他意料之中。
他笑着摸我的手说:「想吧,别想个十年八年的就行。」
我笑着说,不会让他等那么久。
我心里想,我自己也等不了那么久。
不到一周,我就给了他明确回复,同意先跟他试试。
李成挺高兴,当天跑到王府井买了一只古法金的实心手镯,说看见同事戴着好看,就想给我也买一个,当定情信物。
他还说,他不是个时髦的人,不懂女孩喜欢什么,觉得金手镯永远不贬值,比送个手机、包包要好得多。
我开开心心戴上,告诉他我认可这种想法,谢谢他。
他把我抱在怀里。
「谢什么呀傻丫头!给媳妇儿买金首饰,那还不是应该的呀!」
当晚,我住在了他家。
完事之后,他抱着我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现在算是懂了,以前真是不懂。」
我明白,他还在回味。他对刚才的我很满意。
这种满意,让我难过。
说实话,在李成家的那一夜,是我十年来最放肆的一夜,也是最难过的一夜。
从前跟冯国超在一起跟别人合租,办这种事永远不敢叫出声来,经常要找其他室友不在家的时候,才敢稍微放肆一点点。
但尽管如此,也还是可能被打扰。
甚至有一次,夜里兴致来了、弄到一半,有人敲门问网线是不是拔掉了,怎么上不了网了。
所以,我们做这种事的频率不高。
而在李成家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数次想起和冯国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为了不再想起那些心酸和失落,我只能更加投入。
那天之后,李成明显对我更好了。
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从前没有过的怜爱和心疼。
他微笑着说,疫情期间别冒险回家,就留北京过年吧。
看他这样,我踏实了。
我渐渐不怎么想到冯国超了。
就在我以为要把他忘了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那天李成照常来接我下班,还给我买了一束花。
谁知道,冯国超也来了。
他见我上了李成的车,直接把李成从车里揪了出来。
冯国超比李成高十公分。
要是打起来,李成肯定不是冯国超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