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闺蜜约我吃烧烤,杨景也在,回到家已经一点了,我以为江漾回来了,然而没有。
我俩稍稍缓和的关系又跌入冰点。
我想过缓和,转念一想,一年到期,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为什么要平添一些牵扯,牵绊自己,所以能避则避。
这一天,我加班回家,一进门手腕被人拽住,整个人被摁在墙上。
江漾猩红着眼,对准我脖子狠狠咬下来:「许清,痛吗?」
我没说话。
「你怎么会痛呢?你没有心啊。」
他一身酒气,透过他一双潋滟眸子,我仿佛看见了少年江漾,曾在某个夜晚,他温柔地问过我:「痛不痛?」
和如今的狠厉区分开来。
我心痛看到现在的他,气恼碰见他后我的心凌乱得不能自持,又怄于绝大部分因素是因为我,一时竟辨不清气他还是气我自己。
「买了房,打算搬出去了吗?
「因为谁?杨景吗?听说你俩一块去的,那天爽约,也是因为约了他吧?」
我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吃醋,无非就是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不甘心罢了。
「不是。」
我推他,没推动。
他垂眸看了我会儿,拦住我腰把我扛在肩上,丢在床榻上,整个人压了上来。
脖颈间湿漉漉地热。
「江漾,你疯够了吗?」
「不够!」
他动作愈发粗鲁。
却在我不小心触碰到他腹部时,猛地收了动作。
他定定地看我,那双眸子染了血,掺了恨,聚了怨,比三年前还要深邃些。
我喉咙像被人扼制住,窒息感蹿上脊背。
「真的不是,我买房的中介和他是小学同学,仅此而已。」
江漾以前脾气是不好,也不至于阴郁如此。
是我把他变成这副样子的。
「你腹部的伤,怎么来的?」
他看了我很久,眼底暗流翻了几翻,最终翻身下来,坐在床边,讥笑一声:「你找的人,自己忘了吗?」
我不太明白。
我正要问,他电话进来了,他去阳台接了,折回来翻了件西装外套穿上,临走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抽屉里有药。」
擦完药,我给杨景发消息。
「没有吧,我记得那天江漾情绪是挺差的,也喝了酒,看样子像生着病,不过没受伤,对,没受伤,这点能肯定,他穿了件白 T,除非伤在裤子里。」
那到底是怎么伤的?
我俩如今水火不容的关系,江漾绝对不会告诉我的。
我想起他朋友周京,我托人联系上了他,他只回了我一句话。
「许大小姐,你这会儿心疼了?漾哥多疼你啊,他不就是太爱你不想分嘛,你都拒了人求婚,他想不开,你让他自个折腾折腾不就完了?何至于找人去弄他?让他挨了一刀,在医院躺了两个月,论起狠,我家漾哥可不如你。」
什么叫,我找人去弄的他?
我是找人了,可我是找人假装我男朋友让他死心啊。
我似乎找到了江漾恨我入骨的理由。
「方面见一面吗?」
「现在?行吧。」
周京挺不待见我的。
「漾哥没和我说过,他住院是我陪着去的,我听到了他妈妈和他的对话,哦,还有一个视频,清楚拍下你找人的证据,要不是漾哥拦着,宋阿姨都想报警了。
「许清,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和漾哥分,他没对不住你吧?咱做人厚道点,你要真不爱漾哥了,就离他远远的。」
原因吗?
我爸赌,欠下三百万的巨额赌债。
宋阿姨知道后,让我和江漾分,说他爸爸本就不待见他们,要知道我的情况,江漾永远回不了江家,让我不要影响他未来。
我和江漾高一就认识了,认识七年,相恋四年。
我俩考了一所大学,我的未来里,从来都有他。
我年轻气盛,没被巨额贷款吓到,是我不负责的爸爸的错,和我无关,我坚持要和他在一起。
直到爸爸跑了,妈妈丢了工作,要债的人上门,所有亲戚都和我们断了来往,妈妈卖了房子,起早贪黑卖菜,我才知道什么叫无力感。
卖菜不可怕,可卖菜永远填不满那个窟窿,才最可怕。
宋阿姨就是在那会儿找到我的。
她说,她不想让江漾在她和我之间选,太残忍,所以让我选。
我怎么办?
我不是不知道宋阿姨省吃俭用把江漾拉扯大。
我让江漾不要他妈妈吗?
我见过世间极致的黑暗,我不想把那个少年也拉扯进来,被生活压得喘不上气。
我也怕生活的苦一点点磨去我们的感情,把我们变得面目全非,感情变质,成为鸡肋。
我扛不住了,分手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在黑暗的地下停车场,牵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要怕的那个少年,我怎么可能不爱他啊。
如今赌债也不用我和妈妈背负了,可横亘了那么多痛,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要如何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