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仍旧在耍手段而已。
叶绾绾方才被封尧那般凝视,心中自是忐忑的,生怕被他瞧出端倪。可被他这般一说,心底竟松懈下来,原来,当他不爱她时,她便是真真切切之言都被当成手段心机。
可恨她前世怎的就一门心思爱他至深,未曾爱过自己?
“我若真欲擒故纵,会饮下避子药吗?”叶绾绾轻笑,唇色苍白之故,竟显出几分娇弱,“我若真欲擒故纵,当费尽心思也要怀上你的孩子,然后堂堂正正成为靖元王妃,不是吗?”
封尧心底本就因着避子药而郁结,被她这般一说,更是怒极反笑:“谁知叶姑娘如今又在耍什么手段?”
“我若真耍手段,也只想要退亲!”叶绾绾知晓他心底早已认定她诡计多端,也已懒得辩解,“怎么我一提及退亲,王爷便这般顾左右而言他?怎么?难道王爷忽然转了性子,发觉我亦不错,对我上心了?”
听闻她言,封尧一动未动,只目不转睛望着她的眸,神色无半点波澜。
叶绾绾一直都知,封尧的眸极为好看,瞳孔漆黑深邃,丹凤目魅人却又冷冽,被他目光轻轻一扫,便觉心中冷了几分,前世为着他这一眼,她付出良多。
如今被他这般瞧着,她却只觉心虚。
“呵……”不知多久,封尧讽笑一声,“对你上心?你配?”
简单几句话,却轻易白了叶绾绾的脸色。
他还是这般,从不知自己随意一番话如何伤人,不,也许他知,他故意拣着这些最为伤人之言说的。
“我既不配,那王爷便当废了此门亲事,迎你想娶之人,不是吗?”
“废了此门亲事……”封尧死听见笑话般缓缓朝着病榻走了几步。
叶绾绾身子朝里挤了挤,封尧装了太久闲王,以至于所有人都不知,他有一身的武功,比之武林顶尖高手有过之无不及。
这一点,亦是前世二人结亲一年后,封尧已势力已显山露水,皇家狩猎,他为护那人而暴露了。
“如今知道怕了?”封尧走到榻旁,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叶姑娘,当初追在我身后满城跑的人,是谁?”他微微垂身。
叶绾绾睫毛轻颤,是她。
“叶姑娘,扬言谁家姑娘敢打我主意定不轻饶的人,是谁?”
叶绾绾双手紧攥,指甲恨不得嵌入掌心,亦是她。
“叶姑娘,用十万两黄金替曲家打通入宫门路之人,又是谁?”
这一次……叶绾绾再无动作。
她想,她终于知晓封尧为何这般厌她,原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一直认为,是她出了十万两黄金,替那小小刺史之女打通了入宫门路……原来如此……
唇角微勾,叶绾绾只似笑非笑望了封尧一眼:“你为何不拦?”封尧,从被封王开始,便已在暗中培植势力,岂会丝毫势力也无?他若真想拦,拼尽一切拦着就是了,就像她前世一般,拼尽一切嫁给他!
封尧被她反问,脸色微变,却极快反应过来,一手轻伸,似是温柔抚着她的脸颊。
叶绾绾却毛骨悚然,他的指尖极冰,冰至骨髓。
“这婚,是你求着赐的,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这苦,你当也要咽下去!”
这苦,她也当咽下去。
叶绾绾听着封尧这番话,唇角嘲讽一笑。前世,她将这苦和着自己的心一点点生生咽下,今生,还怕甚么?
她抬首,望着眼前白衣男子:“王爷既然想娶,我又有何不敢嫁?”
封尧蹙眉,方才他竟在她眼底瞧不出丝毫情绪!
“小姐,王爷,”却未等他细思,门外一阵急切声音吵起。
封尧神色隐有不悦,叶绾绾却已坐起身子:“芍药,进来。”来人,正是芍药。
“小姐,安平郡主找到推你入水的丫鬟了,正在前厅审讯呢。说您身子若是好些,便前去指认一番。”芍药进门,终究畏惧封尧满身贵气,只低头报备着。
叶绾绾凝神,推她入水之人,她未曾瞧清楚,只隐隐约约望见一袭青色身影:“你可知那丫鬟是何人?”她一手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欲下榻,却终究因着葵水的缘故,小腹一阵刺痛,登时额头一层薄汗。
封尧何等心细之人,几乎立时察觉到她身子不适,扭头似讽似冷的睨她一眼,再不理睬。
“是……是那柳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