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一切都理清楚后,陈铭不寒而栗。
如果母亲还在后宫,舅舅执掌兵马在外征战,想必崇武帝也不会过多担忧。
而今,母亲被打入冷宫,舅舅手里的兵马,无疑成为崇武帝心头的一根刺!
他怕这根刺会扎到自己,索性就一并解决了!
陈铭不禁骇然,为帝者,果然够狠!
外公一家为大夏鞠躬尽瘁,忠心耿耿几十年。
外公韩墨曾官至二品,即便舅舅也是朝廷正三品武将,神龙卫将军!
现在,说杀就杀,毫不留情!
“不行,要赶紧通知外公,让舅舅在边疆待着,千万不能回来!”
陈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外公家对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臂膀。
不论将来陈铭是否夺嫡,亦或者做个闲散王爷,背后都要有人撑腰。
血脉亲情永远比其他关系来的可靠。
外公韩墨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思来想去,陈铭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外公府上,将这个信息告知。
辗转反侧之际,陈铭猛然瞪大双眼!
不对!
如果明日急冲冲去找外公,怕是中了崇武帝的计!
舅舅寄来的家书一般都是回到府上,崇武帝是如何知道内容的?
这就说明,神龙卫将军府,乃至外公的国公府,都已经被崇武帝的人渗透进去。
陈铭不禁脊背发凉,韩家两代人侍奉大夏皇室,却被如此对待。
他深吸口气,越是复杂的局面,越不能乱。
关键时刻,陈铭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无人可用。
除了一个皇子身份,他在朝中没有任何力量。
“也罢,只要舅舅不回来,崇武帝也拿他没办法。”
陈铭目光坚定,前世的他是个乡村公务员,半辈子与人勾心斗角。
论及权谋心眼,他甩皇宫这些人几条街。
“先积蓄力量,再图其他!”
......
翌日,陈铭早早起来,宫女伺候洗漱后,他准备出宫看看。
经过一夜的整理,他对大夏的情况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里的风俗人情、山河地理,基本与唐朝无异。
大夏坐镇中央,占据天下最肥沃的土壤,北边戈壁由胡人统治,年年上供。
南方则有南楚虎视眈眈,国力不强,但上下团结,人人可战。
其他弹丸小国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半晌,陈铭出了皇宫,第一次看见宫外的场景,内心有些震撼。
长街上人来人往,繁华的景象比电视剧里有过之无不及。
正当陈铭发呆的时候,身旁响起一道尖细的公鸭嗓音。
“九殿下,赶紧走啊,一会该有禁卫巡逻了!过了午时,红花坊客人就多了,万一有人认出您来......”
说话的人细皮嫩肉,身材干瘦,是陈铭的贴身太监韩仓。
“认出来就认出来,有什么好怕的?”
陈铭满不在乎道。
韩仓低头苦笑,被人认出来陈铭顶多损失一些名誉,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崇武帝最看重的就是诸位皇子的学业,身为贴身太监,不能劝诫皇子一心向学,崇武帝哪能饶得了他。
“你刚才说......红花坊?”
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耳熟,前身似乎特别喜欢红花坊里的一个姑娘。
韩仓在胸口摸索半天,拿出一卷暗黄色,带着很多杂质的纸。
“小的昨天在徐公子门前跪了一宿,终于为您求来这首诗,这下您可以去面见端木姑娘了,准保叫那群酸才子大吃一惊。”
陈铭想起来了,那端木姑娘喜好文才,对自己这种二世祖没有感觉。
前身几次到红花坊,都没能得到她的青睐。
“去见她么?倒是也行......”
陈铭心头一动,四处花天酒地,才是自己这个纨绔皇子该做的事情。
外公那边找合适的机会去通知即可。
闻声而动,只会害了所有人。
理清思绪的陈铭,双手向后背起来,挺着肚子,“带路!”
主仆二人十分招摇的穿过坊市,朝红花坊走去。
时近午时,长街上有各种各样摆摊的小贩,不过大多也只是听说过他‘短命九皇子’的名号,能认出陈铭的人几乎没有。
在韩仓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一幢占地很大,造型唯美的建筑面前。
陈铭皱眉,指着面前不足三尺宽的门。
“狗东西!我堂堂九皇子,难道要从后门进去?”
韩仓吓得面色惨白,解释道:“九殿下啊,不是小的故意要折辱您,每次过来您都是从这里进去的。”
“正门人多,您不想被熟人认出来。”
闻言,陈铭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正色道:“那是以前,从今天开始,无论我们去哪里,都必须走正门!”
说完,他带着韩仓来到红花坊正门。
正门要比后门热闹多了,人来人往,大多是穿着锦衣,谈吐不凡的读书人。
陈明眼中带着好奇,作为现代人,他只在电影和电视里见过这些场面。
“哟!这不是九公子嘛,快请进!”
一张谄媚的笑脸映入眼中,正是红花坊的管事红姐。
红姐身姿轻盈,表情媚而不妖,牵着陈铭的胳膊就往里走。
“九公子啊,今天也是来找清容的?”
陈铭淡淡点头,“她在哪?”
上一世,他也没少经历这种场合,应对起来倒是游刃有余。
红姐脸上笑容一滞,干笑道:“那个,今天您来晚了,清容被人请到大堂弹曲儿去了,要不......您等一会?”
陈铭凝眉深思片刻,随意道:“那就给我在大堂找个位置吧。”
闻言,红姐颇感意外,没想到陈铭突然这么好说话。
以前这尊魔王可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今天怎么转了性了。
无论如何,能少些事端对红花坊来说是好事。
红姐娇笑一声:“那就委屈九公子了,回头一定让她多陪您一会!”
说完,她领着陈铭与韩仓走了进去。
大堂摆了几十张方桌,最前方搭起一几寸高的台子,台子上坐着一位姑娘在弹琴。
清幽婉转的琴声飘荡在大堂中,许多宾客一脸沉醉的表情。
陈铭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听着。
不得不说,端木清容的琴艺十分高超,每个音符听上去都令人十分舒畅。
音乐美,人更美!
一曲终了,掌声轰动,宾客们眼中纷纷泛着欣赏、痴迷的神色。
“弹得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今天听了端木姑娘的琴音,真是三生有幸啊!”
“不错!端木姑娘的音乐造诣,大夏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再来一曲吧,让大家回味一番!”
台子下方,客人们毫不吝啬恭维之词,这种场面,端木清容早就习以为常。
她向众人微微欠身,刚准备说话,瞥见了角落里的陈铭。
顿时,柳眉紧颦,清冷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烦躁。
又是他!
端木清容没想到陈铭竟然来的这么快,前日才告诉他,若能作出一首好诗,自己便答应为他跳一支舞。
没想到第二天,陈铭就过来了。
相较之下,端木清容宁愿坐在大堂为这些人弹奏,也不想和陈铭回到厢房中。
前几次如果不是红姐时刻注意她的安危,怕是陈铭都要对自己用强。
迟疑几秒,端木清容微笑道:“大家稍安勿躁,小女子也想多为大家奉上几曲,只是......”
端木清容故作无奈,表情忧愁道:“只是今天,恐怕不行了。”
她较弱可怜的样子,当即让很多人心生怜惜。
“是不是有人为难你?端木姑娘你放心的说出来,我赵乾替你做主!”
一名锦衣长衫,浑身透着贵气的青年站了起来,义正言辞说道。
话音落下,满场皆惊。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赵乾,顺天城四大才子之一,不光家世显赫,文采也同样不凡!
端木清容也没想到,今天红花坊来了这么尊贵的客人。
她本身出名门,遭逢变故才流落在红花坊做了个清倌人,赵乾的出现,让她开心不已。
文采斐然,谦逊有礼的君子,谁不喜欢。
“原来是赵公子,小女久仰大名。”
端木清容隔空施了一礼,落落大方,顾盼神飞。
“端木姑娘不必多礼!”
赵乾淡然一笑,随后转身面对众人:“赵某身单力薄,却也不能容忍有人当着我的面威胁端木姑娘,到底是谁,只要你站出来,给端木姑娘道个歉即可!”
他慷慨激昂的发言,更加让端木清容侧目,眼神温柔的快滴出水了。
“韩仓,把他的狗嘴给我撕烂,顺天府尹算个屁啊!”
陈铭喝了口茶,冰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