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站起,众目睽睽下,来到我面前,「兄弟,挺面熟啊,你是……」
场面一静,我心跳骤然加快,死死盯着林清和秦未白的反应。
秦未白一愣,扭头看我,这一瞬间,四目相对。
我干涩地开口:「原来……你们是同学啊……」
他面不改色,扭头对林清道:「那天晚上原来是你啊,抱歉,光线太暗,没认出来。」
我突然如释重负,秦未白只是初中和他同班过,还好,他不是因为林清接近我的。
刚开始引我们进来的男人露出诧异的神色:「咦?看样子你俩之前就碰过啊?」
秦未白没说什么,推推眼镜,伸出手:
「你好,我是班长,旁边这位是我的爱人,陈念瑾。」
「知道你结婚了哈哈哈,怎么还介绍两遍!」
秦未白无视众人的起哄,静等林清握手。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似乎能发出点点火星。
短暂的沉默后,林清抬手与他掌心交握,骨节发白:「你好,班长。」
初中同学聚会,一般不是为了叙旧,更多是方便留在本地的人拓展人脉。
所以即便已经忘记这个人姓甚名谁,丝毫不影响现场的热络。
身为律师的秦未白显然成了全场重点关注对象,敬酒的时候,也会带上我。
秦未白压住我的酒杯,笑着说:「不好意思,家属今晚开车,不能喝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晚他的举动有些……过于亲昵。
包括但不限于:在桌子底下握手,给我夹菜,替我挡酒,甚至伏在我耳边说悄悄话:
「吃饱了吗?」
「少吃些凉的。」
「别动手,我给你剥虾。」
林清在对面,脸越来越黑,「班长这是……刚结婚吗?」
「没错。」
林清扯扯嘴,「闪婚吧?还没处熟,小情侣都这样,等相处久了,看清啥样的人,就难说了。」
「哎!林清,你酸了吧?我瞅你小子年纪不小了,怎么还没对象啊?」旁边一个个子瘦小的女人笑着打趣。
林清拉着脸,暗戳戳瞪我一眼,「我女朋友?劈腿跟别人跑了。」
四周突然冷场了。
秦未白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继续给我剥虾。
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人家秦未白好好的,被我拽来同学会接受林清的冷嘲热讽,怎么看都是我的错。
我趴在秦未白耳边说:「我想回家了。」
秦未白略一点头,要了热毛巾擦干净手,站起来,「不怀好意,我还有急事,我们先撤了。」
林清也想站起来,被人重新拉回去喝酒。
一路上,秦未白没有说话。
车里气氛尴尬,我如坐针毡,不知该怎么开口解释,只好强迫自己专心致志地开车。
回到家,秦未白丢下我就去洗澡了。
我在客卫收拾好自己,躺进被窝,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我们结婚会相安无事,结果这才几天,就闹矛盾了。
哄人我会哄。
可我们之间,压根没亲密到那种地步。
真的不会尴尬吗?
洗手间的门打开了,熟悉的薄荷味在黑暗中铺开。
我闭眼,听见他走到床边,然后床一沉。
坐着半天没动。
我偷偷睁开一条缝,发现秦未白正低头静静看着我。
被人抓包,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还没睡啊……」
「嗯。」
他声线平淡,半晌掀开被子躺进来。
还是规规矩矩的一半床,绝不越雷池半步。
我心里没有来的有些难受,主动拉住秦未白的手,「对不起。」
他躺着没动静,好像睡着了。
我也不管他爱不爱听,
「我没想到你和他是同学,我好怕你跟他联合起来,骗我,因为婚后你和我一点也不像正常的夫妻——」
秦未白突然翻身,小臂压在我两侧的枕头上。
薄荷味被体温加热后,更加浓郁上瘾,我们的距离很近,我仰头几乎能碰到秦未白的下巴和喉结。
「为什么不说?」秦未白问。
酥麻自耳后一直延伸到后脊和腰,热度瞬间攀升。
他没有穿浴袍,我被迫与他肌肤相贴。
「说什么?」我声音很小,几乎从鼻腔里哼出来。
「让我主动点。」秦未白的手贴在我腰上,「你是我妻子,我不介意履行丈夫的义务,只要你开口,我就履行。」
原来他是在看我的意思。
第一次我的反应,让他误以为,我是怕他。
我撇过头去,不敢看他,低声说:「那你就……履行啊……」
还没说完,秦未白就把我吻住了。
月光照进卧室,落在他滴水的头发上,水珠反射出细碎的莹白,裹挟着光滚入深处。
隐形的界限,随着揉皱的床单,消散于无形。
「今晚你见过前男友了,我不高兴。」秦未白眉眼锋锐,露出谈判时特有的压迫感。
「对不起……」
「道歉无效。」秦未白锁住我的手,拿体温熨烫着我,「我要求赔偿。」
事实证明,不要低估一个男人拈酸吃醋的程度。
「你明天还要上班啊……」
「没事,我熬夜。」
「你 30 岁熬夜真的可以吗?」
秦未白笑了,「老婆,你看看我可不可以。」
真是……好胜心也强。
一旦受到质疑,就会不遗余力地证明自己。
第二天,我打电话请了假。
「你感冒了?嗓子都哑了。」领导十分关心我的病情。
我一脸羞愤地瞪着对面打领带的秦未白,脸皮滚烫,「额,是的,今天起不来了……」
「那你好好吃药啊。」
挂掉电话,秦未白站在对面揶揄我:「撒谎不打草稿。」
一夜过后,我们彻底消除了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