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小孩的母亲出来了,见到孩子的动作脸色猛的变了,连忙拉着小孩上来道歉。
江肆冷声说:“希望您教会您孩子什么是尊重,范医生是个亚洲人,应该也不愿意给歧视他的人看病。”
小孩母亲被说的满脸眼泪,她们也只是这个地方的普通家庭,本来好不容易江肆一行人来这边,了解了他们家的不容易,答应免费帮孩子治疗,没想到却被孩子给毁了。
孩子也有点怕,居然哭了。
任凭女人怎么求情,江肆也懒得多看她们一眼,只是拉着宋晚栀回头往医院走去。
两个人进了电梯,宋晚栀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偏头却看见他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你还挺有奉献精神的,相当活雷锋?”他打趣道。
宋晚栀说:“我护着你,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这会儿还开玩笑,有没有良心的。”
江肆低笑了两声,弯腰亲了她一下。
宋晚栀愣了有那么一会儿,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偏开了视线。
电梯的墙壁上,也印着两人一高一低的身影。
“那小孩怎么就这么针对你?”片刻后,宋晚栀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江肆道:“前段时间刚来接触他,范医生让他忌口,别乱跑,他认为是自由被侵犯了,不肯听,我就吓他让范医生别管他,这小孩估计就记恨上了。”
宋晚栀有些唏嘘,说:“这种不记好的人,确实也没有什么好帮的。你看他刚才那嘴脸,别说帮了,看着他痛苦我都不会心软的,就是可怜了他母亲。”
江肆显然要更加客观许多,淡淡的说:“孩子这样,多数离不了家庭的教育问题。一开始见她可怜,我确实想过帮一把,现在确实没那个必要了。”
尤其是那会儿,那男孩挑衅一般的敢真射出玩具枪内的子弹,江肆就已经不会多管他一秒。
宋晚栀想了想,说:“他要是真敢伤到你,我就上去揍他。”
江肆挑眉道:“你这举动,倒显得我像个吃软饭的一样懦弱,什么都需要你来给我出头。”
“那我也是自愿让你吃的啊。”她的话是越说越甜。
结果就是,江肆又不由分说的抱着她亲了一会儿。
宋晚栀开口拒绝了几次,他都置若罔闻,进了病房,他也紧紧抱了她一会儿,两个人躺床上睡觉,江肆也非要跟她钻进一个被窝。
明明前两天,为了保持睡眠的质量,他俩是各自一床被子的。
宋晚栀也没怎么见过,江肆不是为了男女那点事而缠着自己的样子,呆呆的看了天花板半晌,才开口说:“你是不是被我感动到了?”
他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两眼,平静的说:“有点。”
宋晚栀翻身看着他,希望他能多说几句什么,但江肆没话了,手搭在她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叹口气,闭上眼睛休息了。不过半睡半醒间,却感觉他似乎在咬她的耳朵,之后又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肩窝,带着那种求偶时候的暧昧意味。
宋晚栀带着点困意说:“你身子虚,还是睡觉吧。”
江肆倒是也没有想那事,纯粹是她想歪了,但要总提,他也得歪。宋晚栀也称得上身娇体软了。
他转移话题道:“聊聊吧。”
宋晚栀其实平常跟江肆的交流,要说多合拍,那也没有,所以聊一聊这个话题,并没有让宋晚栀很有兴致。
江肆不让她睡,在她旁边手不规矩。宋晚栀拍了两下没拍开,索性就往他怀里钻,打算采取服软政策:“我每天给你洗衣做饭,很累的,咱们睡觉行不行?”
江肆却从一旁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来,照片里也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女人,穿着白衬衫,很年轻,脸上洋溢着笑容,身边站着的英俊男人。
宋晚栀被他逼着看了一眼之后,很快认出这个是谢希。而旁边的男人,是江则初,她觉得他是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
“我的记忆里,很少有关于我母亲的内容。五六岁时候,身边也都只有女佣陪着。”江肆语气寡淡,“不过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不喜欢我,正相反,我父亲倒是告诉我,她很爱我,因此我对她有几分憧憬,也以为她和我父亲感情很好。”
宋晚栀怎么也没有想到,江肆会这么突然跟她说起他的过往。
明明之前,他完全半点不想开口。她不由得屏住呼吸,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江肆看了她两眼,继续说:“后来我率先察觉到,我父母关系并不好。他俩见面,我母亲总是很冷淡,一年级有次放学回来,我看见我爸的皮鞋踩在一个男人脸上,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我父亲是真的想羞辱他。而我母亲,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人的视线,在他身上。
谢希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哭着骂江则初去死,然后心疼的喊着地上男人的名字,看上去手足无措极了。
那男人,也一句话没说,只是死死的握着谢希的手。
江则初见状,冷笑着抬脚去碾,碾得他手指骨折,那男痛的浑身冒汗,手也没有放开。
反而是谢希,撕心裂肺的说着不要,痛哭流涕,原本从来不搭理江则初的一个人,这会儿沦落到低声下气求他,给他磕头。
江肆那会儿还小,但也知道,没有一个人的母亲会在自己面前这么卑微。
他有点心疼谢希,小声的喊了一句:“妈。”
谢希只回头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有些不安的拽了下书包带子,然后江则初就柔声道:“阿肆,你先回房间。”
他不愿意,保姆就强制性把他带走了。
之后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则初让谢希带着男人走了。两个人路过江肆时,没有人愿意看他。
江肆所有关心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小孩子,总是会想妈妈的,可是谢希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他自然很失落。他又跑去看了江则初,结果他也只是坐在书房里,一根一根无声的抽着烟。
只不过江则初宠他,很快就朝他招手,把他抱进了怀里。
江肆问他,谢希是不是不喜欢他。
江则初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她不是不喜欢你,她只是跟我有点矛盾,她很爱你。”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想她了?
——我为她学了画画,我想给她画,她总是不回来,我不知道怎么给她画。
江则初又是沉默良久,说:“她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江肆这会儿还是对江则初的话深信不疑。
一直到半年后谢希回来,整个人异常冷淡,从来不看他一眼。不过他到底是有机会给她画画了,画完偷偷放在她的房间里,隔天那幅画就出现在了垃圾桶。
江肆一个人蹲在垃圾桶旁边看了许久。
再之后,他生病了,江则初送他去静养,那会儿也不过是十岁出头。江则初每个月都会去看他,而谢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
江肆也曾经忍受不了只身在外,给谢希发过消息,那边哪怕只回几个字,他也能高兴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