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坏小孩、女刺猬,谁敢接近,我就刺谁一身伤。
类似的事发生得多了,我便习以为常,从最初的倔强不服气,到后来的渐渐麻木。
这次也是一样。
混战后,在沈风海的陪同下,我再次挂着彩回了家。沈风海披着夜色原路返回——他有属于他的温暖的家。而我只能在妈妈烦躁的警告声中,故意僵着一张脸,摆出高高在上的倔强姿态回到卧室,然后,一声不吭地反锁上门。
“姐,你又去胡闹了。”易茹盯着我流血的额角说。
“沈风海那家伙不错。”我朝易茹努努嘴,“虽然没帮什么忙,但挺扛揍。”
“他也跟你一起打架了?”易茹张大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点点头:“托你的福呗。”
易茹叹了一口气,拿着消毒药水和棉签走到我身边,眼神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一脸无奈:“好了,我帮你上药吧。”
碰巧,门外传来妈妈的责怪声:“还不如你妹妹呢!看看易茹多懂事!再瞧瞧你!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我朝易茹努了努嘴,眨着眼睛,吃醋一样小声哼道:“瞧瞧,又夸你呢!”
易茹小小的手,端着一个大大的药盘,瞪了我一眼:“赶紧坐下来,额角都破了,先上点药。”
我在外面横行霸道惯了,偏偏一到她这里就没了辙,只得嘟着嘴乖乖地坐下了,任凭易茹在我的脸蛋和额头上折腾,但我嘴里并不闲着:“那些家伙差劲得很,还敢半路截住我,跟我要钱买烟?我三两下就搞定了!”
“好啦,我知道你威风,全地球就你最厉害了,你就是天上的女超人,地上的女刺猬,海里的女鲨鱼,全宇宙食物链的顶端已经被你占领了,成了吧,易薇同学?”
“什么,易薇同学!”我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你得尊称我一声姐姐,知道吗?”
她用手指戳着刚刚为我贴上创可贴的伤口,每戳一下,就喊一声“姐姐”。
我疼得龇牙咧嘴,不得不摆手求饶:“好了,够了够了。”
她立即住了手。
我抬头,她垂眸,四目相对时,我们拉着手,忍不住一起“咯咯”地笑出了声。
易茹和我是一卵双生的亲姐妹,长相相似,性格却天差地别。
她从小就是我的跟屁虫。
其实,小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和她一起玩。
因为我觉得她就好像是林妹妹下凡一样,从出生开始,身体就柔弱得不行,动不动就会感冒发烧,而且胆子小得可怜,连看到毛毛虫都怕得发抖,更别提跟我一起攀墙、爬树、捉蝉、抓鱼了。
但是,从其他方面来看,易茹温柔又懂事,而且成绩特别优秀,从小就深得爸爸妈妈的欢心。
而我,从小调皮叛逆,嚣张孤傲,与她截然不同。
外人也一直难以置信,易茹和我这样性格迥异的两个人,竟然会是双胞胎姐妹。
更让我无语的是,小时候,当我爬到树上时,易茹也会尝试,抱着树干不撒手,似乎生怕自己从树上掉下来一样;当我蹚进沟渠里捉鱼的时候,易茹也会拎着个小水桶,哆哆嗦嗦地跟在我身后,负责看管我捉到手的小鱼和泥鳅。
易茹总爱跟在我身后,一声一声地叫着“姐姐”,不管我对她多凶,她都从来不会躲开。
就这样,长年累月,她硬生生地把我对她的厌恶转化成了爱护。所以,即使我讨厌爸爸妈妈的眼里只有她,但无论如何,我也无法讨厌她。
但不讨厌,并不代表关系就一定很要好。
真正改变我的,是七岁那年的一个午后。
那是一个炎热的暑假,午后的阳光令人昏昏欲睡,天边的云朵又白又大,看起来比公园里老爷爷卖的棉花糖还要香甜可口,聒噪的蝉鸣此起彼伏,碧绿的树叶在窗台落下斑驳的投影。
爸妈命令我和易茹在房间里写暑假作业。
易茹是个乖乖女,一向听从爸妈的命令,于是她认真地一边查字典,一边写暑期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