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户到程寄声的户口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几经周折,我才拿到了自己的身份卡。
那天从民政局出来,我有了一个新的身份——程寄声的妻子。
我拿着户口本和结婚证,心里的幸福一点点酝酿,满满当当。
谁要图他的房子,我要的就是「程太太」的这一个身份。
程寄声就是这么一个好骗的人,喏,被我骗到手了。
我看着证件傻笑半天,程寄声凑过来,突然忧郁地说:「我感觉这张照片拍得我有点傻傻的。」
他不说我都没仔细去看,这会儿看了看,没忍住笑了出来:「确实。」
程寄声叹了一声,挺惆怅。
很难想象,这个人竟然会在意这事儿。
我想起来,其实拍结婚照的时候,他是很紧张的。
那时我偷偷去握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向来从容温淡的人,反而在结婚的事上,紧张藏都藏不住。
我保持着微笑,嘴皮不动悄悄和他说:「老公,笑笑,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是逼婚的。」
程寄声被「老公」这一声称呼震到,表情松动微微张嘴,似要说什么,又没声音出来。
照片定格在这一瞬间,程寄声像个面对镜头懵懂的孩子。
我很满意。
相较于他沉稳微笑的正经模样,我更喜欢他这样生动的样子。
见他如此在意,我笑着安慰:「没事,不影响,你还是很帅的。」
我这话倒是真的,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轻易地让人看到美好。
无论何种姿态。
程寄声这会儿却没那么在意了,反倒是俯下身,轻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的?」
虽然他的腔调依旧平常,但我怎么琢磨,都能读出一点他别样的坏心思。
不就是想听那两个字吗?
直说不就得了,还拐弯抹角的。
这么想着,我就乐了,拍着他的肩:「你背我回去,我就告诉你。」
程寄声很听话的弯身,看出来了,那个称呼他挺喜欢。
我这人是有点坏的,到了他的背上变着法子折腾人。
支使他快步小跑,把人折腾够呛,才心满意足地软声在他耳边叫着人。
程寄声眉开眼笑,气儿喘不匀,低低声嘀咕:「我有妻子,有家了。」
家对程寄声来说,一直是个沉重的话题。
在家破人亡后的几年,他孑然一人,没有家,没有家人。
那样的人生,他一眼望去全是深渊。
我刻意忽略掉他竭力掩藏的哽咽,紧贴着他的背抱紧他:
「程寄声,我们不仅有家,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在关于未来的蓝图里,有他,有我,有我们的孩子。
我们相守,我们白头到来,儿孙绕膝,一生圆满。
我是如此期许着的。
程寄声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