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询问贺恒川的意思,他蹙眉想了好一会儿,「公主和姬公子是何种关系呢?」
他不知道,还是试探?
我和姬凡相视一笑,暧昧关系不言而喻。
他垂下眼眸,有些神伤,「不如等进宫,臣问问父皇母后吧。」
这是威胁啊,我的驸马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却会这招。
我将另一盘清蒸腰子尽数倒在他碗里。
「驸马,先吃饭,其他容后再议。」
姬凡还欲说什么,被我以目光阻拦。
恩恩爱爱,其乐融融地吃饭不好吗?
府中下人分成了两拨,一拨被姬凡迷得神魂颠倒,一拨为贺恒川哀哀怨怨抱不平。
倒是我,经常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无情。
我贴身丫鬟是站姬凡那拨的,她总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捧高踩低。
我笑问她贺恒川哪里不好?
她支支吾吾半天,却没说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理由其实很简单,认真说是说不出来的。
我没继续为难她,却生出兴趣想去相国寺转一转。
我没有带驸马,只拉了姬凡。
与他手挽手走进佛殿,正巧无望在诵经。
他对我行礼,我淡淡点头,但却不自觉和姬凡贴得更紧了。
我已经近一年没见无望了,忍到今日,着实不易。
他瘦了,青色僧袍空空荡荡的,倒添了几分出尘脱俗的韵味。
从前那双小鹿眼睛,没了灵动之气,像一谭深穴,连我最喜欢的手,都枯了糙了。
我偏过头,悠悠看着高大壮观的佛祖像,我的心上人为了不娶我,遁入空门,皈依佛祖,可佛祖你为什么不照顾好他?
姬凡拉了拉我的衣袖,「公主,要求个签吗?」
「无望大师,我有一心结终不能放下,想问问大师可有开解之法?」我缓缓开口,忍着心头悸动,却不防说到后面,声音染上了悲切。
姬凡眉头跳了一瞬,嘴角的笑意越发灿烂。
我避开他的目光,直直盯着无望。
「世间万事,难在放下。」无望垂下眼睫,双手合一。
「大师为何不问本宫的心结是什么,是不敢吗?」我上前一步,扯着他胸前佛珠,目光灼灼。
他掀起眼帘,古井无波的目光静静落在我脸上。
我心尖一颤,差点转身逃走。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他双手合一,低诵佛号,「众生苦难逃不开七苦,放下方才是解脱。」
这道理换谁都可以信口开河,但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他就是那少之又少的人之一。
无望未出家前叫顾子柏,与我青梅竹马,是已故将军的遗腹子,被父皇养在宫里,做太子伴读。
我从小就喜欢他,没有道理地觉得他比任何人都好。
可他不喜欢我,我堂堂公主哭着求他告诉我,我哪儿不好,我改,他都不肯喜欢我。
如此,我只能逼他。
我向父皇请旨赐婚,父皇说顾子柏背后无家族势力,配不上我。
我在御书房外,跪了一日一夜,终于换来父皇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