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眼眶突然很酸。
我有多久没见到她了?一年多将近两年了吧。
我低着头,笑了笑,再抬头时,眼泪情不自禁地掉下来,我尽力地仰头让它们别落得太凶,可它们根本控制不住。
我开始哽咽,一把抱住许晴。
「你知道的,我很重视友情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别让我失望,好吗?许晴,求你了……真的求你了……别让我绝望……我其实很害怕的……但是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宣泄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是我抛开太多来找的人啊,但她现在身份不明,她或许是坏人。
我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脑袋昏沉沉的。
我不能哭太久,楠哥不喜欢懦弱的人。
他需要毫无感情的机械。
他进来时,我刚整理好情绪,他嬉皮笑脸:「吆,收拾好了?小姑娘做过手术吧,来,跟我走……有一台手术等着你练习呢。」
他把我带到隔壁栋一个Ⅲ级洁净辅助用房,大概 30 平米,里面有心电监护仪、血流检测、中心供氧……只有这三样。
我愣了一下:「病人呢?」
楠哥往后看了一眼。
我顺着他眼神过去,孟浩躺在手术床上,被两个大汉推着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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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腹部一片血红,甚至浸透了白衬衫。
他的额头冷汗连连。
嘴唇也很苍白。
楠哥低着头,在我耳边说:「……昨天医生都很忙,孟浩只吃了消炎药,伤口好像更狠了,你要是加入我们组织,给组织干活,就得有胆量,所以找一个人给你练胆,熟人能下得去手,那么陌生人肯定也行,你觉得呢?」
我没有回他,我问:「麻醉呢?」
楠哥说:「麻什么醉啊,这种小手术不需要麻醉,浩子也能撑过去。」
我蜷着手指,没说话。
他为什么能带领那群女孩来到大本营,因为他有着极其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他怀疑孟浩了,也在警告,如果我和孟浩勾搭,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看着他眼睛,心底浪涛翻涌,我想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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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掀开孟浩的衬衫,腹部血肉模糊。
这种伤口,明显地是人为的,用手指生生地抠进去崩开伤口,应该是楠哥一伙人干的。
我压住心底的恨,镇定地给他处理,缝合。
整个过程,孟浩疼得冷汗直滑,但始终没说话。
缝合完,我消过毒的手早已沾满他的血。
我看着楠哥:「这样,可以了吗?」
楠哥上下打量我一眼:「我不知道你是真聪明,还是真冷静……不过,你情绪处理得这么快、这么干净,她说得倒是没错,你是个好苗子,可以当接班人培养……」
这个她,是谁?
我心知肚明。
楠哥语气恭敬,肯定是上级,又了解我,两者结合,应该就是我母亲。
我已经被震撼得暂时失去了思考,心底的浪越卷越大。
楠哥说,我做完这个小手术就可以走了,明天开始找英国那边的医生教我如何做器官摘除。
走在走廊上,我脑海里全是孟浩受伤的一幕。
身后慢慢地传来的脚步声让我停下,是楠哥,他靠近我,依旧笑着:「郑琳啊,有人向我们告密孟浩是卧底警察,你说,有没有办法试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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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头:「所以你昨天虐待了他,弄开他的伤口?」
楠哥一愣:「你怎么知道是我干的?」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我以前看过很多新闻,在贩卖集团工作的人最讲究一个无情,我本以为那是假的,直到看见你,我遇见的最心狠手辣的,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何况,他的伤口是被生生地撕裂的。」
楠哥听完,哈哈大笑:「你果然很聪明,她说得真的没错……总之,这是一个教训,看到了没有?任何人,只要被组织怀疑,无论是不是自己人,都是这个下场。」
我问:「她是谁?你提了好几次了。」
楠哥收回笑声:「暂时不能告诉你,过一段时间她会过来……」
我没有再问,突然有点窒息,那是一种在绝望中想突破重围的感觉。
我看着不远处脱落的墙皮,和避雷针。
为了远离监视,这里有些偏僻,加上夏季多雷,容易引来雷电,那些被劈毁的墙皮就是证据,所以才会在那个位置上方用避雷针。
如果电压一直不稳,手术室就无法启动了吧。
我抿着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楠哥又凑了过来,诡异道:「你想一个办法让我们确认孟浩是不是卧底,如果你想不出来,我们就弄死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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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已经预料到孟浩最后的结局。
在这个罪恶横行的地方,容不得一丝背叛。
他是深入污秽的一抹洁白。
要么,被拽入深渊;要么,被挑出来丢弃。
我吞咽着口水,望着楠哥,唇角蠕动,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
楠哥说:「呵,想不出来是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的话刚说完,后面便传来零零散散的脚步声。
我慢慢地回头,和我一起过来的那些女孩个个神色慌张,有的双手沾了血,还没洗净。
显然,她们和我一样,刚才被迫用某个活人练胆。
最前面的女孩尤其恐惧,即便戴着厚厚的眼镜,也能看出她镜片后因惶恐不断地转动的眼珠。
她的手哆哆嗦嗦,几次要插口袋都插不进。
我正想提醒,楠哥已经走了过去。
他二话不说,打开窗户,抱起女孩,直接把女孩从窗户那儿丢了出去。
「 啪……」
你们知道装满水的气球炸裂在水泥地上那种声音吗?
那是比它还沉重一千倍的声音。
我呆愣地走到窗子边。
女孩躺在地上,旁边是一摊血肉模糊的东西,她不断地抽搐,整张脸都扭曲了。
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她呛得咳了几声,眼睛瞪大,整个人就这样没了。
「啊——」
人群中传来其他女该的尖叫。
楠哥正要走过去,我一把拽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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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一个劲儿地往下面沉,嗓子像含着冰:「你不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楠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那群女孩一眼:「以后谁再表现出胆战的情绪,下场就和她一样,这里摔死过多少女孩,你们知道吗?我们不缺人……」
那群女孩受惊地缩在一起。
楠哥收回眼神,跟我说了一声「 走」,我便跟着他离开。
他带我去了一个写有「Lab」的地方——实验室,里面展列着一个个头骨。
有的已经碎裂,或许是摔碎的,或许是敲碎的……
楠哥问我:「知道这些头骨是谁的吗?」
我摇摇头。
楠哥说:「这些都是那些卧底警察的,哎,为了保护人民,他们牺牲了……如果孟浩是卧底,那么,下一次展示在这里的就是他。现在,你想到办法了吗?」
我挨个儿地看了那些头骨一眼,在心底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象过世界会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我冰冷的心千疮百孔。
我麻木地回楠哥:「想到了!由我来试探孟浩,这就是办法!我会亲自确定他是不是卧底。」
心底,我知道,就在最近,不是楠哥死就是孟浩死。
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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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
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心又变得沉重。
楠哥还在欣赏他的杰作。
他从旁边拿来一个黑色小桶,揭开盖子,从里面挖出一些油亮的东西,在头骨上摩擦,那是给头骨打蜡。
我站在他身后,心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我手上有一把刀,我会毫不犹豫地捅死他,然后把他解剖!
楠哥一边擦,嘴里一边哼口哨。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间屋的锁是电子锁,那种停电就完全无法使用的锁,不知道关联哪一条电路。
而且据我一路观察,楠哥是优越型、自恋型人格,从这个锁没有设计钥匙孔也可以看出这一点。
一会儿后,楠哥擦完那些头骨,把我带向另一边。
那是一个三排的箱型灯架,每一个架子上都放着十几个玻璃瓶,里面是福尔马林泡着的残肢,有的是手,有的是耳朵,有的是嘴,惊悚恐怖,栩栩如生。
尽头的罐子泡着一个看似肝脏的东西,上面还连接着血管,但里面的液体有些模糊,看起来像被剁了无数刀的猪肝。
我忍着胃部的不适,差点儿要吐出来。
同时,一个计划也在心底形成。
我准备用「 福尔马林」杀死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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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哥却在这时猛地回头,我心虚得差点儿没闪躲过他的眼神。
他指着这些罐子,问我:「你知道这些都是谁吗?」
我说:「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这些啊,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你看啊,那只脚……是王鹏被你们中国在菲律宾的卧底警察打断的,菲律宾马尼拉是全球最大的地下心脏交易市场……可惜了!还有那个耳朵,也是被你们中国的卧底警察咬掉的……你们中国的警察真不怕死啊……被我们打了那么多枪,还在保护人民……」
他挨个儿地指着给我看,每指一个,我心底对他的恨就增加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