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先生,孩子有点大,顺产的话,可能会造成撕裂,孕妇希望剖腹产,您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医生怜悯地看了一眼钟屿,又道:「孕妇现在,已经疼得受不了了。」
医生的话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怀孕那会儿,化悲愤为食欲,吃得有点多,所以孩子大了点。
但还没大到生不下来的程度。
钟屿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疼痛,所以现在,有些撑不住了。
他抓住我的手,虚弱地喘气:「林乔,我错了,你同意剖腹产吧,求你了……」
我记得,我在怀孕之初,看了很多孕妇撕裂、漏尿的案例,就想要剖腹产来着。
那时候,钟屿抱着我说:「可是,顺产的宝宝比较健康啊,你真的爱我的话,一定愿意为我生个健康的宝宝吧?」
我看向医生,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剖,必须顺产。」
随后,我弯下腰,亲了亲钟屿的额头:「林乔,你这么爱我,一定愿意为我,生一个健康的宝宝吧?」
钟屿惊恐地望着我,满眼绝望。
钟屿在产房里嚎了得有两个小时。
以前我和他一起看电剧,剧里的孕妇生产时,痛得面无血色,跟死了一回差不多。
我很害怕。
钟屿却觉得小题大做,说:「哪有那么夸张啊,我妈说了,她一个小时就生完了,没多疼,就使一下劲而已,不要被这些电视剧搞得那么焦虑。」
呵,没多疼,他现在却在产房里嚎得跟要死了一样。
我听着他的声音,忽然间,又有些胆寒。
如果不是互换了身体,现在在产房里痛不欲生的,就是我了。
幸好,幸好不是我。
医生走了出来。
「钟先生,我们评估了一下,孕妇现在的状态不太好,确实不适合顺产。」
我点点头:「我想进去看看。」
我换了衣服,走进产房。
钟屿躺在床上,浑身都被汗湿透了,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也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喊疼了。
他看见我,又哼哼了两声。
我心里暗爽,翻翻白眼:「哪有那么疼啊,我妈说了,使一下劲就出来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娇气。」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怒从心生,用最后一点力气骂道:「你他妈的,自己来生一下试试?」
「我要是能生,还用得着跟你结婚?」
我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道:「行了,哪个女人不得经历这个,也没见别人像你这么矫情。」
他瞪大了眼睛。
瞧,这些男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此时此刻用在他身上,他就破防了。
果然,刀子还是得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疼。
「我……矫情?」
他气得喘气,越喘越急,想骂什么,却骂不出来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医生!」
我急忙叫医生把钟屿转去了剖腹产手术室。
毕竟,孩子是我辛辛苦苦怀的,我不能让孩子出事。
而且,这副身体也是我的,要是留下了后遗症,哪天突然换回去了,可就不好了。
好在还来得及,手术很成功,孩子顺利降生了,父女平安。
我看着我的小宝贝,忍不住就湿了眼眶。
真可爱呀,像个小猴子。
胡悦也跑了进来。
从钟屿生产开始,她就一直没有离开过。
「真可爱啊。」
她揉揉眼睛,泪汪汪地望着我:「阿屿,要是我们的宝宝还在就好了,我们本来可以有一个宝宝的,可是我,再也不能生了……」
什么叫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
如果我是钟屿,我一定心疼得一塌糊涂。
可我不是钟屿,我是林乔啊。
我的心,像火在烧一样愤怒。
之前那次,她不仅给我发了照片,还详细地给我讲述了她和钟屿轰轰烈烈的校园爱情故事。
我在她的描述里,看见了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宠溺,甚至有些卑微的钟屿。
「如果不是因为我赌气跟别人结了婚,你以为你有机会接近他?」
「我知道他结婚后,本来还很伤心,结果看到你的照片,我就释怀了,林乔,你简直就是另一个我,我就知道,他忘不了我。」
「长得再像我又怎么样?他爱的永远是我,林乔,你永远都只是我的影子,影子怎么可能赢过我呢?」
我知道她在示威,我知道,她想逼我离开钟屿。
我对她的算计一清二楚,可我还是止不住地愤怒。
那天晚上,我气到肚子疼,进了医院,差点流产。
而钟屿看到那些文字,却说:「她只是有些孩子气,没有什么坏心眼的,都已经过去了,林乔,我保证,我不会再找她了。」
那么恶毒的挑衅,在他眼里只是孩子气,甚至,他对她还产生了一丝愧疚。
我因为他这话,差点又气晕过去。
朋友得知这件事后,气不过,跑过来找我,和我一起查到了胡悦的公司,带我去她公司曝光她。
一切都很顺利,那天,胡悦在同事面前丢脸丢得很惨。
我本来很解气。
可是,在我准备要走的时候,胡悦却突然摔倒,捂着小腹惨叫不止。
到医院后,我才得知,她流产了。
很快,钟屿也来了。
胡悦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说:「阿屿,我们的孩子没了,我本来已经不想再打扰你,自己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的,可是现在孩子没了,阿屿,我已经失去了你,现在连孩子都没了,我要怎么活下去啊!」
钟屿震惊了,那一刻,我清晰地看见了他眼里的泪光。
我急忙解释:「我可没碰她,她自己摔的,而且,那孩子是不是你的还不知道……」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了我脸上。
我愣愣地抬头,看着暴怒的钟屿。
「林乔,我都已经说过我不会再找她了,你为什么还要去伤害她?为什么要这样逼她?你恨我你就冲我来啊!」
我如鲠在喉,百口莫辩。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身为影子的我,注定要惨败的。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我不再是待宰的羔羊了。
我掩去目中的冷光,伸手擦了擦胡悦的脸:「悦悦不哭,我会好好补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