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家。
去便利店买了一提啤酒去江边,就着江风喝了起来。
我倒也没有折腾自己的意思,只喝了半罐,剩下的就拿在手里。
因为怕冷,还顺带从路边的服装店买了一块披肩。
罗池问过我,为什么不告诉家人我生病了。
我妈死之前,一直是我照顾的。
她临终时的模样,形容枯槁,血管萎缩,针都扎不进。
这成了我对她最深的印象。
每每忆起,像一块阴云积压在心头,午夜梦回,那股亲人被病痛折磨的绝望悲凉感挥之不去。
我的死不必这样。
与其让他们陪着我做无谓的治疗,见证我一点点变得衰弱难堪。
不如让他们记住我健康美好的样子。
那之后罗池可以告诉他们,我走的很体面,现在医疗很发达,也没有受什么罪。
我独自呆了很久,抱腿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天都快黑了。
打开手机,很多通未接来电。
我随便选了其中一通回拨回去。
陆时予口吻愠怒,似乎要把我吃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直觉自己耽误了什么,“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他沉默半晌,呼吸粗沉,像是在努力控制情绪,“你在哪?”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禄江码头。”
他说,“在那里别动,我来接你。”
我裹紧披肩,老老实实在原地等他。
陆时予来的比我想的要快,停稳车子后,他疾步走到我面前,目光迅速在我身上睃巡着什么。
发觉我没出什么状况之后,他冷静下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问。
我刚想回答,就打了一个喷嚏。
他脸色难看,脱下外套包住我。
我其实是不想要的,毕竟这件外套午时还披在赵伊肩头。
隐隐的,我还嗅到赵伊身上的香水味。
我跟在他后面,偷偷把外套脱了下来。
陆时予打开车门,冷不丁转身看向我,蹙起眉头,“怎么?”
我轻声说,“赵伊披过。”
她披过的,我不要。
矫情就矫情吧。
都快死了,我也没必要那么懂事了是不是?
“谁说的?”他抓过外套重新裹住我,眉心却松开了,“她披过你也得穿,还嫌身体不够差?”
车里,他开了暖气。
我说,“热。”
他说,“活该。”
那场车祸过后,陆时予开车变得很谨慎,五公里的路开了十多分钟。
进门的时候,他蓦地拉住我的手,低头嗅到我身上的酒气,“喝了多少?”
“一罐。”
他显然不信。
我想解释,一开口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他将手掌放到我额头试温,“发烧了?”
可能是喷嚏打的太猛,鼻腔里又有什么流了出来。
陆时予蹙眉,“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用手捂住鼻子,“可能是上火吧。”
血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往外冒,陆时予眼神骤变,让我仰头捏紧鼻翼,进卧室翻找出医用棉球塞进我鼻孔里。
他紧盯着我,动作细致而小心。
鼻血渐渐止住了,我的脸上和脖子上都是黏糊糊的血。
陆时予拿来热毛巾替我擦拭干净,擦到胸口的时候,他的手略微一顿。
我扯扯他的袖子,那里有块斑点大小的血迹,“弄到你身上了。”
他不以为意,盯着我的脸,眉头又有蹙起的趋势,“打个喷嚏都能流鼻血,你是瓷娃娃吗?”
我点点头,大方承认,“我就是比较虚弱的。”
我说的实话。
他打量了一下我,“你是不是瘦了?”
他还能记住我的体重?
陆时予去厨房煮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