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鸿本就一直凝神看着她,自是将她的眼神一下不落地瞧在眼底。
于是示意一旁的太监总管李茂全给她盛了一碗。
“吃不下就别吃了,把这个喝了吧。”
“谢皇上。”谢时青忙小心地跟他笑着道谢。
看着她如玉的面容和那耀眼的一笑,萧逸鸿忍不住微微错开眼,将眸光投向别处。
皇宫中的御厨,果然不是外头能比的。
谢时青觉得这是自己此生吃过的最好的酒酿了。
米酒醇香,汤圆软糯,虽是简单的食材,但是也不知道加了什么,居然比明芳斋的要香一百倍。
她就这么一口一个,不知不觉间,竟把一整碗都喝光了。
一时饭毕,漱了口,看着宫女们撤席,谢时青忙起身让出地方。
这一站起,她陡然间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皇上。”
看清抱住自己的人,谢时青吓了一大跳,瞬间清醒了一些。
萧逸鸿低眸看怀中的人,绯色的官服下,显得她的腰肢纤细,盈盈不足一握,胸口微鼓,但相比女子还是略显平坦了些。
最动人的是她的脸,本就莹白的肤色,因为吃了酒酿的缘故,略微有些红,如同傍晚日落时的烟霞,氤氲红润,令人想捏一捏。
看着谢时青惊惶的眼神,他将她放开,皱眉道:“谢卿这是醉了?”
“回皇上,微臣只是略有些头晕,待回府休息一下就不妨事了。”
本以为自己说了这话,皇帝该让她回府了,毕竟她等了这许久,看起来皇帝也没什么要紧事找她。
哪知她话落,萧逸鸿却吩咐一旁的李茂全道:“带谢卿去内殿榻上躺两个时辰吧。”
别提李茂全的震惊,就是谢时青自己,都吓得双腿发软。
她曾在此侍奉过,知道内殿只有一张床,那是皇帝的龙榻。
别说是她一个小小六品翰林院侍读了,便是后宫的妃嫔们,亦是没有在此侍寝的先例的。
这下,谢时青是彻底酒醒了。
她慌忙跪下,行了标准的大礼,低头道:“谢皇上洪恩,微臣卑贱之身,不敢有污皇上圣榻。”
她这样子让萧逸鸿看得又是一阵动怒。
也是怪了,平常他明明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偏偏在她面前,总是轻易便能生起气来。
他霍地将案上的一堆奏折扫向地上,看着跪在那里的人,冷然道:“谢卿敢抗旨?”
这个罪名是更大了。
谢时青不由得苦笑。
果然,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她正想着怎么让他消气,一旁的李茂全已经笑道:“皇上,奴才看谢大人是方才酒酿喝多了,这会儿怕是有些醉了,所以才高兴胡涂了。谢大人,快谢皇上隆恩,随奴才去吧。”
说着,又眼神示意谢时青,让她切莫再惹皇帝生气了。
被李茂全这么一打圆场,谢时青忙顺着杆子爬下来,她又磕了个头,比方才更加恭谨地道:“微臣谢主隆恩,臣先告退了。”
话落,只听萧逸鸿冷冷地“哼”了一声,却未说别的话,心知此事便是过了。
谢时青松了一口气,慌忙与李德全一起将地上散乱的奏折都收起来理好放至案上,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时到了里间,谢时青忙笑着跟李茂全道:“李公公,刚才真是多谢您了。”
能在宫里混到这个位置,李茂全自然是个人精。
别人不知皇帝对谢时青的心思,他这个总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看得清楚,知道谢时青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所以他刚才才敢插话,缓和下二人间紧张的气氛。
此刻听见谢时青道谢,知道自己的出手对方是领了情的,瞬间心中也舒坦,忙笑道:“谢大人跟奴才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皇上开心,就是咱们做奴才的福份。”
“李公公说得是。”谢时青附和道。
她自然知道做臣子的除了要忠君爱国、踏实勤干,还要学会哄皇上开心,这样,才能节节高升,更进一步。
当今皇上虽是明君,可是顺着他,总是比逆着他要安全的。
但谢时青苦就苦在她根本不是男人,平日里担惊受怕也就罢了,至于攀登高位,她实在是不敢。
反正哥哥才高八斗,等他病好了,让他回来再一展宏图也就是了。
龙榻上的床褥都是早就整理整齐的,李茂全便命一旁的小太监们:“快给谢大人宽衣。”
“是。”
马上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来,抬手准备解谢时青的衣物。
她见状忙客气地笑道:“李公公,我自己来吧,在家中习惯了自己宽衣。”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此刻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李茂全也看出了她的紧张,却以为她是因慑于皇帝威严的缘故,当下体贴地道:“那谢大人请自便吧,这两个奴才我让他们在外间候着,大人若是有事只管唤一声。”
“好,多谢李公公。”
等到李茂全带着人退了出去,谢时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四周扫视了一圈儿,然后视线停留在眼前的龙榻上。
这张龙床很大,床宽约摸有一丈,是她寝房内的近两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