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瑟瑟从窗外灌进来,她打了个冷颤。
手上原本烫伤的地方又开始细细痒痒的疼了起来。
却敌不过她心里那噬心的痛苦。
陆令则又一次扔下了自己,在这样的深夜,将她扔在了车里,不管不问!
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衣服上。
鹿桑桑终究是没能忍住,痛哭了起来。
整整一夜。
鹿桑桑就这么在车里等了整晚,直到第二天天亮,她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给代驾打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代驾出现,载着她回了家。
晨起的别墅里笼罩着一层温暖金光,
鹿桑桑却只觉得冷。
客厅内。
她望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婚纱照,上面两个人真心的笑容在此刻莫名变得讽刺。
他们还能一起走多久?
她是不是又要没有家了?
就在这时,陆令则从楼上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沉默。
片刻后,陆令则穿上战队队服,继续往外走。
擦肩而过,只字未语……
“砰!”
随着大门关合,别墅重归寂静。
鹿桑桑眼睫颤了颤,落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收紧,指甲嵌进掌心肉里,刺痛不已。
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陆令则他……还爱自己吗?
这个问题,鹿桑桑想不出答案。
这天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像陷入了一场冷战。
鹿桑桑没有给陆令则打过电话,而陆令则也好像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直到这天。
鹿桑桑如往常一样来到基地,就听见队员说:“忱哥和音音出去旅游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真的好无聊啊!”
鹿桑桑一顿,转头看向他:“旅游?”
那队员愣了下,然后点头:“是啊,走了好几天了,忱哥说之前比赛能夺冠多亏了音音,这次旅游也是对她的奖励。”
“说起来忱哥和音音也般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听着他的话,鹿桑桑心里阵阵酸涩。
她上次和陆令则出去旅游已经是车祸前的事了,这些年,她也提出过出去走走,但都被陆令则拒绝了。
“走太远的路,对你不方便,等以后你腿好了,我们再去。”
陆令则当初回拒的话在脑海内回荡。
鹿桑桑只觉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攥,喘不过气。
原来她没有感觉错,陆令则不是不想出去,只是觉得她的腿是个麻烦!
出神之际,基地门被人打开。
鹿桑桑下意识抬头,就看到陆令则和顾音音从外走进。
更刺眼的,是他们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陆令则瞧见鹿桑桑也在,先是愣了下,随即皱起了眉。
他松开握着顾音音的手,径直走向二楼,像没看见鹿桑桑一样。
瞧着这一幕,在场的其他队员都意识到了些许不对。
只有顾音音,眼底闪过抹得意。
鹿桑桑凝视着陆令则的背影,落在膝盖上的手紧攥成拳,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跟上了楼。
二楼走廊。
陆令则听着身后车轮压着木地板发出的声音,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是鹿桑桑实在跟不上他的速度,开口将人叫住。
“陆令则!”
陆令则停住脚,回头看来。
他眼眸中一片冷漠,就好像鹿桑桑不是他的妻子,而是陌生人一般。
被这样的目光刺痛,鹿桑桑喉咙哽塞了瞬,才沙哑着开口。
“你陪顾音音,去旅游了?”
“是。”陆令则一脸坦然。
指甲扣进掌心,刺痛的瞬间,鹿桑桑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也随之涌起。
“为什么?”
闻言,陆令则一顿:“什么?”
“为什么要带顾音音去旅游,却拒绝我?”鹿桑桑一直记得,那是在她车祸半年后,她是在受不了每天只能憋在病房里,便问陆令则能不能出去旅游。
那时,医生说她的情况已经稳定,出去散散心也好。
但陆令则还是拒绝了。
“你身体不方便,等以后,以后你能重新站起来了,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距离他说这话,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她没能重新站起来,而陆令则也没有带她出去过一次。
想到这些,鹿桑桑情绪忍不住激动起来,连带着喉咙也有些沙哑。
陆令则却只是紧皱着眉:“不是说了,你腿脚不方便?”
“我带顾音音去,是因为这次比赛她功劳最大,你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耐。
如同一盆冷水从鹿桑桑头上浇下。
而更让她心生寒凉的,是陆令则眼中不复当初的爱意。
鹿桑桑怔怔的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心里像有个黑洞一般吞噬着,盈满悲哀。
“陆令则,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突然听到这句话,陆令则愣了下。
只当她又要无理取闹,直接拒绝:“不能。”
话落,他转身继续朝房间走去。
却在这时,背后响起了鹿桑桑的声音:“你,还爱我吗?”
陆令则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鹿桑桑,眼里尽是疑惑。
而鹿桑桑只是盯着他那双眼,等待着回答。
气氛在沉默中逐渐压抑。
鹿桑桑落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断收紧,只觉得眼眶也越发滚烫。
她再忍不住,忙垂下眼婕将泪意掩下。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了陆令则的声音:“我当然爱你。”
说着,他朝鹿桑桑走来,蹲在她身前,双手捧着她脸:“这点永远不会变。”
四目相对。
鹿桑桑本该安心的,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可最后,她还是抬手覆住了男人宽厚的手掌:“我信你。”
这天之后,陆令则和鹿桑桑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起来。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刚开始她还没有出车祸的时候。
转眼,一周后。
陆令则作为战队队长被经理人叫去开会。
作为陪练的鹿桑桑刚结束一场训练后,独自来到屋外透气。
却听一阵脚步声响起。
回头,就见顾音音朝自己走来。
她身上披着的队服外套上赫然写着陆令则的名字。
鹿桑桑眼睛刺痛了瞬,刚想装作没看见。
却听顾音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陆令则离婚?”
第七章
这话一出,鹿桑桑愣了半晌,随后反应了过来。
“你……知道我们的事?”
顾音音笑了笑:“陆令则和我说过一些。”
陆令则说的?
可是他不是说不想公开吗?又为什么告诉顾音音?
像是知道鹿桑桑心中所想般,顾音音继续开口:“我和陆令则之间没有秘密。”
她话里的亲昵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轻易刺痛鹿桑桑的心。
忍着手腕的酸痛,她攥了攥拳:“你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些?”
“当然不是。”
顾音音看着鹿桑桑,视线从她的脸,逐渐下滑,落到她再不能站起的双腿上。
这般注视下,鹿桑桑感受到了极大的讥讽。
她面色微白。
顾音音看在眼里,徐徐开口:“放过陆令则吧,你不会真的以为他还爱你吧?陆令则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有时候即使不爱了,分开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可是鹿桑桑,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耽误他的一辈子,你既然爱他,就不该成为他的拖累。”
她一口一个放过,一口一个拖累。
似乎是要将鹿桑桑所有的自尊都踩在脚底下碾碎。
但不可否认,她的话确实刺伤了鹿桑桑。
她强撑着镇定:“你又不是他,凭什么说这些?”
“就凭他爱我。”
顾音音语气骄傲,“就凭我现在才是他的搭档,所有人都只会记得我和他的般配。”
“而你,这个注定无法登台,只能一辈子在台下的废物,根本配不上他!所以劝你一句,如果真的爱陆令则,就趁早离婚,别耽误他的未来。”
说完这句话,顾音音便转身朝房子内走去。
鹿桑桑一个人待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夕阳缓缓落下,夜色侵袭。
冷风吹过树梢打在身上,泛起一阵冷意。
陆令则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鹿桑桑孤零零坐在外面的这一幕。
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走上前:“怎么不在屋里等?小心感冒。”
男人话中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鹿桑桑回过神,抬头看他。
陆令则今天没穿队服,反而是一身西装,头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看上去更显的年轻帅气。
就好像很当年结婚时的那个少年没什么区别。
顾音音的话一遍遍在脑子里闪回,迎着男人疑惑的目光,最终,鹿桑桑只是摇了摇头。
“只是想在这里等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这个问话,陆令则没有回答,只是说:“先进屋吧,我正好有事宣布。”
对于他的回避,鹿桑桑有些不解,但也没多想。
片刻后,两人进了屋。
几乎是一瞬间,顾音音便来到了陆令则身边,姿态亲昵:“陆令则,你回来了!”
她声音中是不加掩饰的雀跃。
而旁边队友的目光里,则是起哄的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