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跑得突然,他们没来得及反应,等我被按住,我已经能远远地看见一个一袭白衣的人影被团团围住。
我用了吃奶的力气对着那道人影嘶吼道:「隐戈!我在这儿!」
那道身影闻言,逼退面前的人,飞身向我这个方向赶来。
我被挟持着,刀又一次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隐戈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看见隐戈那张银色的面具,我差点儿哭出来。
他一袭白衣此时已是满是血污和灰尘,鬓发也有些凌乱,手里的剑已出鞘,横在身侧,剑锋一转,直指我身后的裴凌山,语气冰冷的开口道:「放人。」
裴凌山也不是吃素的,走到我身侧,抱着胳膊回道:「闯过护山机关,已是强弩之末了吧,凭你现在这样子,也想带走我夫人?你若识相,我留你一命喝我们的喜酒。」
「你说什么?!」隐戈显然被激怒,周身杀意肆虐。
「把剑放下,」裴凌山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隐戈,不许放!」隐戈看了眼刀架颈侧的我,作势要扔掉手里的剑,我急得也顾不了这么多,挣扎着出声制止。
隐戈猛的看见了什么,瞳孔微缩,想也不想的把剑丢了出去,声音嘶哑焦急,「我放下了,别伤她。」
裴凌山示意手下把隐戈的剑拿走,又看了眼我的脖子,急忙让人松开我。
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抬手摸了一手红,应该是刚才挣扎过大,脖子蹭到了刀上,不过我现在没心思管这些,抬脚就往隐戈那里走。
裴凌山怎么可能让我如愿,长臂一拦,就把我禁锢在怀里。
「放开她!」隐戈冲着裴凌山怒吼道,刚想有所动作,周身便刀锋逼近。
「她是我未来夫人,我当然不会伤了她,还没问阁下是何人。」
「隐戈,她的护卫。」
裴凌山低头看着我,「你这护卫对你倒是忠心,敢一个人闯山。」
我看着隐戈,头也没抬地说道:「别伤人,什么事好商量。」
裴凌山嗤笑一声,「你嫁给我,我就放了他。」
「不许答应!」隐戈罕见的对我吼道。
「聒噪。」裴凌山皱着眉看着隐戈,他手下立马有所反应,对着隐戈的膝盖就一棍子抽了下去。
隐戈瞬间单膝跪地,紧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住手!」那群人自然不听我的,我抬头看着裴凌山,一字一顿,「我说了,别伤人,他若出了三长两短,我直接随他去了。」看着隐戈不还手,一味地挨打,我的心揪着的疼,眼泪不值钱地往下掉。
裴凌山抬手示意手下,那群人才散开。
隐戈费力地站起身,腿上有伤,他身形有些不稳,咳了两声,嘶哑着嗓子开口道:「小姐莫哭,我没事。」
「隐戈,你走吧,为我丢了命,不值得。」我闭眼不忍再看隐戈。
「值得。」
两个字直接砸进我心里,刚忍住的眼泪又争先恐后地流了下来。
「把面具摘了。」裴凌山看着那碍眼的面具出了声。
隐戈仿佛静止了一般,好半晌才僵硬地抬起手覆上面具。
我也没见过隐戈面具下的脸,眼看着面具被摘下来,露出了一张我以为这辈都没机会再看见的脸。
我嗓音干涩地念出了一个名字,「顾寒程。」
此时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开心,我颤抖着嗓音道:「裴凌山,你不说你要娶我吗?」我长吸一口气,「我嫁,你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
「晚晚,」顾寒程嘴角青紫一片,嘶哑着嗓子唤我闺名。
「你别这么叫我!」此时我已经没有理智可言,「顾寒程,骗我很好玩吗?看我在你面前哭得那么伤心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不是的……」顾寒程一身狼狈,眼神悲戚地看着我。
裴凌山不懂发生了什么,他只听见我答应嫁给他,揽着我就要走。
「我说了,放开她,」身后顾寒程声音逼近。
顾寒程夺过剑,下一秒,那把剑就架到了裴凌山的脖子上,顾寒程眼神阴翳渗人,这大概才是他真实的样子,也是,杀伐果决的将军本该如此。
裴凌山没有丝毫慌张,揽着我转身,看着顾寒程,「我就是放人,她不愿同你走,你还能强迫她不成,我虽是个粗人,也懂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
「这不是你操心的问题。」
顾寒程一把把我扯进怀里,裴凌山倒是松了力气,任由我被带走。
周围的人作势要上前,被裴凌山制止,「放他们走。」
顾寒程一手握剑,一手牵着我,煞神一般地往山下走去。
裴凌山声音传来,「喂,小子,你若是对沈姑娘不好,我会随时把她带走的。」
顾寒程闻言脚下没有一丝停顿,只是攥着我手腕的手重了几分力气。
看着远去的背影,一众人疑惑,怎么就放人走了?
「那小子都为她闯山了,一看就是真心待沈姑娘的,而且看沈姑娘也是心里有他,我总不能棒打鸳鸯,沈姑娘不喜粗鲁之人。」裴凌山抬手抹了一下脸,「都该干嘛去吧,散了散了。」
众人看着他们老大落寞的背影,摇了摇头,感叹这情字比手里的刀还伤人。
顾寒程拉着我一路下山,其间山路不平,我走得踉踉跄跄,他也不问我,单手就把我背了起来。
起初我不愿意,挣扎着不肯如他的愿,不知碰到了他背上的哪处伤口,他闷哼一声,我瞬间收了动作没再动。
他没带我回沈家,而是到了一处宅院,匾额上写着江宅两个大字。
顾寒程抬起握剑的手敲了敲门,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厮探出头来,看见顾寒程浑身是伤的背着我,连忙侧身让他进去。
顾寒程把我放到床上,仔细地帮我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又确认了一下我没有其他伤口,就一言不发地出了门。他一走,就有人帮我沐浴更衣,还准备了我还爱吃的吃食。
我神情恹恹地坐在桌前,看着满桌菜品,一点胃口没有,头发还往下滴着水,我不让她们靠近。
顾寒程听了下人禀告,胡乱处理了一下伤口就起身来看我。
他手里拿着布绢帮我擦头,我侧头躲过。
「天凉,小心染了风寒,」顾寒程稍稍用力让我不能再动。
他的嗓音还是那么嘶哑难听,一点不像以前那么悦耳。
擦完头,又给我披了一件他的外衫。
然后坐到我对面,开口,「吃饭。」
我没动。
「你什么时候吃饭,这屋子里的其他人才可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