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隐戈轻笑出声,我脸有些发烫,心想这蜡烛怎么有些烤人?
隐戈看我拿起首饰对着镜子比了比,问道:「喜欢吗?」
「自是喜欢的,没想到你挑东西的眼光还不赖。」
隐戈又试探地问道:「那,开心了吗?」
我才明白过来,他买这些东西是为了哄我开心。
鼻子有些发酸,我略带哭腔地问他,「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生活中的照顾,伤心时的安慰,我不是木头,自是能感觉到隐戈对我是和旁人不同的。
「因为你是小姐,我是你的护卫,照顾你是应该的。」
看我快要哭出来,隐戈又赶忙出声道:「我以前身份特殊,没几个人敢要我,是小姐给了我容身之所,还信任我让我帮你打理铺子,所以这些都是为了报答小姐。」
容身之所?那间柴房?
这么一想,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哇地一下哭了出来,「你对我太好了,让我想起了……想起了……」
「想起了谁?」隐戈语气里满是期待和小心。
我顺了口气,「想起了我娘。」
隐戈似是松了口气又连带着有些失落,他自嘲一笑,他在奢望什么?
而后抬手顺了顺我的头发,学着哄小孩的语气,嘴里念念有词,「小姐莫哭,以后隐戈陪着小姐。」
我平复了下心情,脸上还挂着泪痕,抬头看着隐戈,说道:「半月后是我母亲忌日,你陪我去郊外青城寺上香吧。」
隐戈语调轻柔地回道:「好。」
入了秋,天气渐凉,每天早上洗漱的水都从凉水变成了热水。
今日是母亲的忌日,我起得比往常早,本以为隐戈还没醒,没成想,刚起身下地,就听见了那句每天早晨都会听见的问安还有门口准备好的梳洗用具。
不管我什么时候起,隐戈都会在我醒之前安排好一切,这让我有一种自己还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沈四小姐的错觉。
像往常一样,隐戈站在我身后看我吃完早饭,然后我拿起准备好的带有面纱的斗笠戴好,从后院出了门。
隐戈雇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个脸上皱纹比吴管家还多的老头。
他扶着我上了马车,而后自己身手利索的上了车坐到我对面。
今天日子特殊,我特意挑了一件素白衣裳,隐戈也一改往日的玄衣,穿了一身白,连带着发带都是白色的。
唯一颜色不同的就是他手里的那把漆黑的剑。
看我盯着那把剑看,隐戈就把剑往身后藏了藏,出声解释道:「青州地偏,以防万一。」
我撇撇嘴,以前青州匪患猖獗,经过几十年的朝廷围剿,除了个别几个势力太大的土匪占山为王和朝廷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以外,其他的都被消灭了,我总不会这么倒霉碰上土匪吧。
事实证明,我就是这么倒霉。
上完香,我去找大师谈谈心,让隐戈在马车那里等我,刚从寺庙门口出来,我甚至都看见了隐戈等我的背影,就被人拿手帕捂着嘴,头罩上了麻袋,挣扎几下我就没了感觉,这一刻我非常希望隐戈回头看我一眼。
不知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脑袋有些发胀。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茅草屋,连张床都没有,我被直接放到了一堆茅草上。
屋子里马上要伸手不见五指,肚子又饿的咕噜噜地响。
叹了口气,走到门边,拍了拍门,喊了几嗓子,压根儿没人搭理我,我气愤地晃了晃门,结果,这破门,它倒了,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我猛的后退好几步,震惊又无语地看着躺在脚前的破木门,上面甚至还挂着一个黄铜锁。
两个壮实的汉子闻声而来,看见倒下的木门,瞬间拔了刀。
我倒抽一口凉气,开口道:「别冲动,我说它自己倒得,你们信吗?」
下一秒,刀架到了脖子上,我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被带到了另一个汉子面前,汉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长得倒是挺好看,就是黑了点儿。
「把刀收起来!」汉子声音低沉浑厚。
脖子上的威胁一消失,我浅浅松了口气。
「小心伤了她的脸,她以后是你们的寨主夫人,都放尊重一点。」
我那口还没松完全的气,瞬间又吊了起来。
用了半月的云松膏,脸上的疤痕几不可见,露出了原本姣好的面容,不是我自吹自擂,就算现在有人唾弃沈四的品行,但绝对不会有人唾弃沈四的美貌,但是头一次我希望自己丑陋无比,口齿流涎。
「那个,都不过问一下我?」
汉子的目光瞬间锁定我,我心里啐自己了一口,让你多嘴。
「我叫裴凌山,青锋寨大当家。」
「沈……沈四。」
我内心抓狂,怎么就介绍自己了?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啊。
「五天后大婚。」
就通知我一下?
本来想找个借口,我张了张嘴,说不出半个字,他要知道我是沈肃的女儿,以他们和朝廷的关系,可能直接让我血溅当场。
悲凉地发现,能救我的只有隐戈,只希望隐戈快点发现我不见了,赶紧来救救我。
隐戈左等右等,不见我出来,准备去寺庙里看看,结果在寺庙门口看见了我的斗笠,他立马意识到,我被绑架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隐戈握剑的手用力到指骨发白,眼里杀意横行,他也没告诉别人,京城里的沈尚书恨不得他这个女儿消失,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他。
隐戈悄无声息地隐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