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我一抹笑意就从冷淡的眼睛里一点点攒出来,但大概是我神色太过疏离,他唇角的弧度又慢慢落了下去。
显得有些失落的样子。
也是,在他的记忆里,这个时候我是乐呵呵陪他一起在地下室吃苦的李尔槐,那个时候他连炒面里面的青菜和炒肉都要拨给我,我们一起苦中作乐,我是他最坚实的后盾,和现在这样的落差比起来,他接受不了是应该的。
他强打起精神,又微笑起来,堂堂“尔烽科技”的聂总,语气近乎用得上讨好来形容,他说:“尔槐,你来接我啦。”
我没说话,我知道他在打感情牌。
他助理送我们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找话题,他问我:“尔槐,好像每次我最狼狈的时候,都是你来接我。”
大学毕业他和舍友散伙饭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毕业创业他和投资商和客户喝到胃出血的时候,他生病住院我整日整夜守在他病床前的时候……
他一路走来有无数个这样狼狈的时候,我陪他走过很多个寂静无名的深夜,听烂醉如泥的他说他的那些理想和抱负。
我那个时候安静含着笑意守在他身边,坚信他描摹的画面都能一一实现。
然后他熬过最狼狈的时候,把最风光的一面给了顾笑烟。
所以他提起往事根本不能让我动容半分,只会让我更加恶心和难堪,像曾经那个坚信他傻乎乎的李尔槐被人解剖放在福尔马林里让人赤裸裸的参观一样。
我只觉得呼吸困难,对我而言是种窒息的难受。
我打断聂烽的话,我想我眼里的嫌弃和恶心一定刺伤了他,但我没办法,我竭力用最平静的口吻跟他说:“聂烽,我知道你忘了这八年的事,但对我来说,这八年的伤害并不是不存在,我没办法放平心态跟你一起追忆似水年华,你就当做好事,别拿以前的事刺激我。”
他愣了愣,果然安静下来,然后过了很久很久,我听见一声极轻的道歉。
他红着眼睛,说:“对不起。”
我嗤笑一声。
我愿意照顾聂烽只是因为小海的抚养权,医生说不能强硬的刺激聂烽,我就将他当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