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向晚才不管这些,抱着这个婴儿,身法鬼魅,瞬间已窜出百米外,重新钻进了树林中。
她也不是白在这个地方住了这么长时间,经常如山采药的她早就探查好了这里的地形地势,从这里再往前走数百米,穿过这片树林后,就是一道悬崖。
祝向晚莞尔一笑,眼底里浮现出隐隐笑意。
楚景瑜,让你看看老娘的演技如何!
“给本王站住!”
楚景瑜身形极快,眨眼间就追了上来。
祝向晚转头一看,无数的火把星星点点,如同火龙一般席卷而来。
好嘛,这架势,拍电影呢?站住才有鬼了,祝向晚不管这些,护住自己的孩子就向断崖处跑去,很快,士兵都跟上来了。
借着天色昏暗,又有地形优势,祝向晚顺利穿过树林。
前方就是断崖,狂风呼啸而上。
眼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朝着断崖头也不回地冲去,楚景瑜神情微变:“祝向晚,你想干什么?”
“嗤”
祝向晚看见前面是悬崖,半只脚已经踩到了边缘上,显然已无路可走,脚下的沙土扑簌簌落下悬崖。
“楚景瑜,你给我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脸色苍白,因为刚刚生过孩子的原因,头发还湿湿的胡乱披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楚景瑜停止脚步,抬手示意,旋即身后甲胄在身的一众士兵,齐齐停下,不亏是北秦有名的龙鳞卫,整齐划一,令行禁止。
“你敢跳么?”楚景瑜冷戾盯着她。
九个月不见,这个女人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刚经历过生产,半边身子都是血,清丽的脸蛋苍白无比。
祝向晚眸光清亮地看着楚景瑜,“不管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楚景瑜,我必须要给你解释一下,我从来都没有算计过你,从结婚到那次解毒,从来都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
楚景瑜听到解毒,不停地冷笑,不屑回应。
在他眼里,她始终是那个不知廉耻、愚蠢的令人厌恶的祝向晚。
“我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身上中了剧毒,时日无多,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也没有继续骗你的必要了,楚景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祝向晚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她眼底划过一丝不舍与无奈。“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对待我们两人的孩子,不论你有多恨我,可孩子并没有错,而且他也是你的孩子,希望你别欺负他,好好待他。”
楚景瑜微微凝眉,神情冷漠,“你在说什么废话?你到底编够了么?”
他根本不信她身中剧毒,时日无多,这种鬼话一听就是瞎编糊弄人的。
像她这种诡计多端,又狡猾无比的女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楚景瑜冷疑盯着她,缓缓抬起手,“祝向晚,不论你打什么主意,今日本王必将擒你回京,我警告你不要想着耍花样,乖乖束手就擒!”
身后的黑甲龙鳞卫缓缓向前,手中刀剑光影绰绰,甚至有人还拿着渔网和麻绳准备上去捆绑王妃。
这是打定主意要将她活捉啊!
若是落到他手上,只怕会生不如死吧,两个孩子也别想平安保住。
祝向晚煞白的脸上粲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信我的,可是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最后抱了抱怀里的孩子,一狠心,突然将婴儿朝楚景瑜抛了过去。
眼看小小的婴儿就要摔到地上,楚景瑜心神一震,身体本能比大脑更快,猛扑上前,稳稳接住孩子,怒火狂炽:“祝向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他的质问还未说完,就看见悬崖边的祝向晚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楚景瑜立刻冲上前去,想要拉住她,结果却不出所料地慢了一步,这个女人长发随风舞动,不见了身影,像断线纸鸢,又像无根浮萍,消失在了悬崖尽头。
楚景瑜心中一震,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一样,痛得不能自已。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娘亲的离去,靖王怀里的婴儿忽然哇哇大哭,凄厉地叫喊回荡在这山林之上,不绝于耳。
靖王僵滞在原地半晌,听见孩子的哭声,低下头看去,但觉婴儿眉眼之间自有一丝英气,心中又是一喜,吻了上去,身后的龙鳞卫害怕的不敢说话。
靖王似是自嘲的笑了笑,“我们走吧。”
随即,龙鳞卫像是从来没有在这座山上出现过一样,全都悄然散去。
......
半个时辰后,一身伤害累累的祝向晚从山洞里抱起另一个虚弱的婴儿,慢慢地走出了山林。
冷冽的月光洒下,树林间寂静无比,树影被拉长成扭曲的形状,没有踩碎树叶的声音,也听不到树枝碰撞的吱呀声,只有无穷的安静,又或许这里本该就是如此安静。
天色已经黑透了,祝向晚停下脚步,最后一次回眸,望向山间,随后略微失神,又化作一抹释然,虽然已经两世为人,可全都不如此次惊险,老天还真是给她安排了一出好戏呢!
还好,她演技也不错,没人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
她在众目睽睽下“跳崖自尽”,临死前将刚出生的孩子托付给了楚景瑜,铁证如山。
可以说,从今往后,再没了祝向晚这个人。
而她,大可以换一个身份,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与他彻底了断。
祝向晚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她走在山间的碎路上,像是走过了岁月长河,
偶然一声鱼跃,冲破夜的寂静,
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转眼,已是五年之后。
京城郊外的小道上,一辆低调的马车正在缓缓行驶。
忽然,道路两旁的树林里跑出了一对狼狈的男女,脚步踉跄,浑身是血。
女子头发散乱,吃力地搀扶着男子,看到马车缓缓行来,她慌忙喊道:“救命啊!救救我们”
她边跑边喊,一不留神摔在地上,将搀扶的男子也带倒了,浑身伤口血流不止。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们了。”
女子绝望地哭喊着,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停下。”车厢里,一道女子声音响起。
车夫听令,勒住缰绳,将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车中人正是消失了五年之久的祝向晚和她的孩子。
祝向晚打开车门,下了车,她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乌黑清润的眼眸。
“娘,咳咳,怎么回事啊,咳咳,为什么要出去?”车厢里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咳嗽声。
“没事的,豆豆,你不用出来的,娘看一看外面是什么人,马上就回去啊,外面风大,你听娘亲的话,乖乖地待在车上。”祝向晚叮嘱一句。
“好~”小男孩软糯地答应了。
祝向晚关紧车门,朝那对男女走去,皱紧了眉头,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是何人?遇到了何事?”
女子泪流满面的抬起头:“嗯,这位女先生,我是长平侯府的三小姐,他是我的侍卫,在回京的路上被我们劫匪袭击,他为了保护我才身受重伤,求姑娘搭救,载我们一程,日后必有重谢!”
长平侯府?
祝向晚挑眉,巧了。
那不是她便宜继母的娘家吗?
眼看倒在地上的男子伤得不轻,已经昏迷不醒了。
祝向晚蹲下身,拉过男子的手腕诊断了下:“嗯,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失血过多罢了。”
“你是?”女子惊讶地看着她。
“我是大夫。”祝向晚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两个药瓶,递给她。
“一个外用,一个内服,不出一刻钟他就能醒。”
“谢谢!谢谢姑娘,太好了!”女子喜极而泣,接过药瓶,急忙给男子服药。
祝向晚饶有兴致地看着,冷不丁问道:“我记得,长平侯府的三小姐不是从小就在乡下养着吗?你哪来的贴身侍卫保护?”
女子手一抖,惊恐地看着她,“你,姑娘你认识我?”
“不,不认识,但是却也听别人说起过。”
长平侯府的三小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似乎是从小身体不好,又被算命的算出是克父克母知名,所以从小就被养在乡下,从未回过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