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里背过自己的那个安陵王,对她没有目的。
那时的她奄奄一息,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
而他是高高在上、一统诸侯的安陵王,竟愿意借自己宽厚的后背将她背离那个尸骨如山的战乱之地。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趴在他宽厚的后背上,那种心生安定的感觉。
陆安然同王连玦走到一处柳荫下时,她心下沉了沉,随之脚下一崴,轻呼了一声。
王连玦见状连忙扶她一把,问:“怎么了?”
陆安然抽气道:“可能是崴到脚了。”
王连玦蹲下shen去看,道:“严重吗?我看看。”
陆安然往后缩了缩脚,没让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脚踝,不大好意思道:“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如我们回去吧,我不想逛了。”
王连玦起身道:“这样也好,只是你走不了路了,我只好得罪了,将你抱回去。”
他刚要伸手来,陆安然连忙阻止,脸色微红道:“能不能麻烦你……背一背我?我不想抱。”
王连玦笑了起来,道:“背你也无妨,只是我以为姑娘家都是喜欢抱的。”
说着就背过身在陆安然面前重新蹲下,道,“来,上来吧,我背你。”
陆安然看着他的后背,心里不定,可最终还是试着弯下shen,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王连玦扶好她的身子,便轻巧地站起来,抬步往前走。
陆安然又试着将脸放在他的肩背上。
那动作在王连玦看起来,十分亲密,他唇角的笑意不由深了两分。
可是走了一段路以后,陆安然的心里非但没有那种安定感,反而七上八下地乱跳起来。
不是那种芳心乱动的心跳,而是多了更多的不确定。
不对!不是这样的感觉!
不是王连玦这样的气息!
一个人如果要经历十年的磨炼才能变得那样沉稳的话,那他的身息和后背背人的感觉也要经过十年的变化才能与她前世所遇到的相重合吗?
……或许前世的安陵王,根本就不是现在的安陵王世子呢?
也就是说,王连玦现在虽然是安陵王世子,可他不一定就是以后的安陵王。
这样的想法冷不丁冒出来,使得陆安然突然如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猛然清醒了过来。
对,只要他一天还不是安陵王,他就不是前世背自己的那个人。
早些时候因为他是世子的缘故,陆安然便以为他会顺理成章地继承安陵王的爵位。
她一直把他往那方面去想,殊不知在他没成为真正的安陵王之前,多一天都是有变数的。
陆安然突然就变得很急躁,觉得王连玦的后背真的烫得她浑身不安。
她多碰一下都感觉像被针扎火烤一般难受,
陆安然双手撑着他的后背直起身,道:“你放我下来吧,不用背我了,我感到好多了,自己可以走了。”
王连玦却没有放手,道:“前面不远便到岸边了,你再忍耐一下。”
陆安然挣扎着要下来,急道:“真的不用了。
我不想背了。”
王连玦以为她是姑娘家闹别扭,笑道:“三小姐不用跟我如此见外的。”
陆安然实在有些气恼,没想到他的后背上来容易下去难。
王连玦微微箍着她的腿,让她感到难堪,和抗拒。
她还是除了自己二哥以外,第一次跟别的男子这样亲近。
委实是种很糟糕的体验。
好不容易到了岸边,王连玦的船就停泊在那里,正有人往船上送供给。
陆安然没了好脾气,道:“现在你可以放下我了吗?”
王连玦悠然自得道:“我把你送上船去,自然就放你下来。”
陆安然一想着让王连玦把自己背上船若是叫陆放看见了,她就非常难受。
可就在她不经意间抬头往那船上一看时,身影冷不防僵了僵。
船上靠岸的这一边,房间里都有窗户。
陆安然看见那窗边立着一人,一身墨衣,隐隐可见修眉厉目,刺眼的阳光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陆安然顿时就慌了,不管怎么都要从王连玦后背上下来。
她蛮横地踢着腿,道:“你再不放开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硬是往后面翻仰,王连玦扶不住陆安然的身子,又怕伤着她的腰,这才无奈地将她放开。
陆安然挣扎的力气没轻没重的,结果一落地冷不防往后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脚踝传来丝丝痛楚,陆安然吸了一口气,这下好,真给崴了。
王连玦连忙蹲下来扶她,见她刻意躲开自己,再循着她的目光往那船上一看,顿时就明了。
王连玦笑意玩味道:“我道你为何突然这般,原来是被你哥哥看见了。
怎么,你很害怕他吗?他平日里对你很严厉?”
王连玦是对着陆放那边笑的,仿佛是专门笑给他看的。
陆安然不语,自己拂着裙角站起来,一拐一拐地往船上去。
没想王连玦却挡在了她的前面。
他顺手往陆安然面前一伸,道:“这个送给你。”
陆安然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没好气问:“这是什么?”
如果之前王连玦没有看见陆放,那眼下他的举动便又是故意做给陆放看的了。
想到这一点,陆安然就一阵烦闷。
王连玦道:“这是我的贴身玉佩,携此玉,你便是金陵的贵客。”
说着他便把玉佩放在陆安然的手上。
且看那玉身通透无暇,上面的图腾又颇为奇特,不是寻常的玉佩。
陆安然顿时明白,这玉佩定然象征着王连玦的身份和地位。
陆安然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还是如初见时的那般英俊好看。
只是此时,陆安然对他已再无一丝一毫的好感和挣扎。
他本来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是什么样的人。
她早应该明白的,却傻傻地以为前世是他给过自己一份恩情。
现在重新确认过一遍,陆安然反倒松了一口气。
往后她也就不需要再有什么顾虑了。
陆安然把玉佩换给了他,拒绝道:“我不要。”
说罢她便径直从王连玦身边走过,一瘸一拐地上船去了。
没想到刚一上去,就看见甲板上的人正在清理甲板。
一桶一桶的水往甲板上的血迹泼去,然后用刷子刷干净。
陆安然脸色变了变,看向甲板上的一个随从就问:“出了什么事了?”
随从看了一眼随后登上船来的王连玦,沉声道:“三小姐去镇子上以后,船上就遭了刺客。”
陆安然没再多问,下一刻转头就朝陆放的房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