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秦跃章试药,吃坏了身子。
他断定是我不择手段,拿命逼他娶我。
后来蒋萦玉错手杀人。
他将我推上断头台,做了她的替死鬼。
他说我鸠占鹊巢、厚颜无耻。
如今下场,全是我活该自找。
铡刀落下时,我听见春桃的哭嚎。
她是我的贴身婢女,早年得罪蒋萦玉,被秦跃章命人乱棍打死。
猛然睁眼,她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满脑袋糨糊,无法思考。
头疼得厉害,我呕出一大口血,弄得满脸脏污。
有人拨开春桃,拿着帕子坐在榻边,为我细细擦拭。
是秦跃章。
他的手隔着帕子,摸过我的额头、鬓角、脸颊。
我一阵恶寒,唇齿发颤,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秦跃章笑得很冷,他带着轻蔑开口:「你这是……用自己半条命,换我非娶你不可,喜极而泣?
「南照,强扭的瓜不会甜,我教过你的,你忘了。」
手帕又脏又臭,他将它扔在我的脸上。
「萦玉事事让着你,你倒蹬鼻子上脸,亏得她为你日日祷告,你配么?
「跟她比起来,你真是龌龊得令人反胃。」
我和蒋萦玉比了一辈子,也输了一辈子。
同为秦跃章的表妹,她家世显赫、才情出众,来京不过三个月,便受尽追捧。
而我父母双亡,从小借住在侯府,寄人篱下、尝尽冷暖。
偌大的侯府,唯有秦跃章舍得疼一疼我。
他天生冷清,偏总逗我笑。
他是我年少时的光,我本以为,他会永远照在我身上。
直到蒋萦玉出现。
她说我没爹养没娘教,天生的祸害。
世间所有的好东西,留在我这里,都是浪费。
她总有法子引得秦跃章侧目。
她不动声色、轻而易举地,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我躲在暗处看他们出双入对,就像个孤独的小丑,偷窥着曾经属于我的快乐。
我贪婪地抱紧秦跃章的浮影,骗自己他曾经来过,他还会回来。
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可他曾在醉酒的深夜,非要拉我对着月亮叩首。
一遍一遍地,固执地说要娶我。
大约秦跃章是闹着玩的,我却当了真。
可笑我用了一辈子才看透,他信誓旦旦,说「我的妻子只能是照儿」,到头来是句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