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命倒计时只剩半年。
彼时她与驸马成亲一年,二人已三月未见。
再次相见,他与一白衣女子并肩而行,笑容温良,与对着自己的冷漠疏离完全不同。
他主动发问,要求师妹留在京都在丞相府常住。
但下一瞬,白衣女子的话却让她心寒万分。
“师兄,你是否想好,该如何请旨和离?”
她血色尽失,恍惚间被侍女扶回公主府。
刚踏入府门,管家便来报。
驸马带着他的师妹去花房看紫丹参了。
她带着侍女赶去,就见白衣女子把手伸向给她续命用的紫丹参花!
话音未落,女子却将花生生折断!
她心口一怔,依靠在侍女身上。
这一株紫丹参花已经是大渝最后一朵了,没有它做药引,她连这个寒冬都熬不过。
她想追究师妹的责任,但驸马却出来阻止。
他说:“师妹并非有意冒犯,还望公主海涵。”
事后,她端着药碗,一饮而尽,问着侍女:“芙儿,你可知……那白衣女子叫什么?”
芙儿低声回:“听说,是叫南知意。”
“知意……确实是个温柔似水的名字。”
晚膳时分,驸马送上一支白玉莲花簪。
她接下花簪,视若珍宝拿着。
这是他第一次东西给她。
然而,下一秒她看着萧容衍朝她微微作揖:“微臣有一事想求公主,您可否允臣带师妹一同前往普陀山庄?”
寒风刮在她的脸上,带走了她身心最后的温度。
原来萧容衍来送簪子,只是为了求她带上南知意。
可这是她父皇为了让她俩关系破冰特意请的。
紧接着,他又说:“山庄内的普陀寺,是大渝最灵验的寺庙,师妹想为亡故的父母抄经念佛超度,我知公主心善,还望公主能通融。”
他字字句句都在理,完全挑不出错来。
萧容衍孝敬双亲,尽人臣之礼,体谅师妹……可唯独丝毫不顾她这个妻子的感受。
若他此次求的是妻子,她断不会答应。
可他偏偏求的是公主,身为皇室,她要有该有的大度和体面,半点私心都不能有。
她忍下翻滚的酸楚,苍白应下:“好。”
三个时辰后,她遇上了儿时好友。
二人交谈之际,驸马出来了。
萧容衍牵起她的手,滚烫的温度自手上传来侵入人心。
这时第一次他主动牵她。
心头不由升腾一股暖意,可还不等这暖意散开,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南知意的求救声也接踵而来。
“师兄,救我!”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萧容衍已经松开了手,毫无犹豫的从桥上跳了下去……
她僵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任由雪花落在掌心。
“这雪,可真凉啊。”
大渝国元贞二十一年,寒冬。
京都,城门口。
白卿言望向远处的一队人马,唇角扯出一抹笑颜,她游学三月的夫君终于回来了。
她撑着伞,上前迎接萧容:“夫君,此番游学路途颠簸,我已经在马车上烧好了炭炉为你暖身。”
萧容利落下马,拱礼问候:“公主的美意微臣心领,但臣需回国子监复命,请公主自行回府。”
白卿言握伞的手,不由发紧。
成婚一年,萧容对她从来自称为臣,尊敬又疏离。
白卿言抿了抿发涩的唇,眷恋凝着萧容:“那我去国子监等——”
话还未完,就被萧容打断:“臣惶恐,但臣三月未归,祖母来信惦记,今日需回丞相府看望祖母,还望公主恕罪。”
萧氏容,端方雅正,俊朗无双,最受人称赞的便是这谦和守礼的德行。
白卿言只能放行。
萧容行礼过后,翻身上马带着一众学子离开,再没回过头。
白卿言望着萧容的背影,心越来越凉。
人群中,此刻却议论纷纷。
“这就是国子监最年轻的夫子?果真是才貌双全,品格高尚,让人钦慕。”
“你知道什么,这萧驸马可是丞相嫡子,还是去年的金科状元呢,原本该是前途无量,只可惜公主求得圣旨下嫁,从此萧容便只能屈居国子监,做个小小夫子……”
议论声刺痛着白卿言的耳朵,也刺痛了她的心。
在大渝,驸马不能入仕。
她是喜欢萧容,可她从未想过毁了他的前途,当时她知道父皇赐婚,追出去时已经晚了。
人群很快散去,白卿言凝着萧容远去的方向,失神呢喃呢喃:“容,我活不过半年了,你马上就自由了……届时,我会请求父皇将你这一年所受的委屈都补偿回来。”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无人能听见。
只有凛冽的寒风将她的话一同卷进了风里。
因为在风雪中站的太久,白卿言咳了好几声。
侍女芙儿急忙扶着白卿言,神色担忧:“公主,天寒地冻,您的身体……我们回公主府吧。”
白卿言轻轻摇头:“去巧书阁,替驸马选一选他惯用的澄心纸。”
一旁的芙儿欲言又止,可又想到但凡跟驸马有关的事,公主向来都是亲力亲为,她只好把劝告的话都咽了下去。
一刻钟后,白卿言抵达巧书阁的雅间。
为了让萧容用的舒心,所以她挑的格外仔细。
足足两个时辰,白卿言才挑选完毕。
她将雪白的澄心纸握在手中,想到萧容在这上面奋笔疾书,离开的步伐不由轻快了很多。
可就在她推门出去的那一刻,却见到对面的雅间先一步推开门。
只见原本应该在丞相府的萧容,竟然带着一个貌美的白衣女子亲密走出!
白卿言僵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过来,下意识躲向门后。
“咚,咚”,她紧张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透过门缝,她见到萧容和白衣女子并肩而行,他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眼看着他们朝这边走来,越来越近,白卿言不由屏住呼吸。
却听萧容温和说:“师妹此番来京都,可在丞相府常住。”
白卿言心头一紧,莫名不安。
接着就听门外传来白衣女子轻声细语:“师兄,你是否想好,该如何请旨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