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委实太过匪夷所思了。
一时谢夫人心中暗忖,等到皇上一走,便马上跟皇上问个清楚。
说话的功夫,早膳亦陆续端上来了。
因为有贵客在,今日谢府的早膳相比以往不知丰盛多少倍。
除了各色的电心、八宝粥、酥油饼等,数碟家常的酱菜、腐乳。
萧毅谨昨夜体力消耗大,早晨胃口极好,就着酱菜连喝了几碗粥。
得知小菜都是谢夫人自己腌制的后,更是连连夸赞,惹得谢夫人笑开了花,忙命下人装了些,交给李茂全带回宫。
用膳完毕后,几人品着香茗,萧毅谨跟谢章道:“谢大人,朕有一事欲与而二位商议下。”
从得知谢喏如的女儿家身份那一晚起,他就在考虑此事了。
他登基是在五年前,彼时由于未立正妃,故而后位一直空悬。
如今要册立皇后,自然要诏告天下、普天同庆。
做皇后,谢喏如的家世是极为合适的。
为了防止外戚干政弄权,大离朝历来皇后人选皆不会出自王侯大家。
谢喏如之父谢章身为翰林院大学士,官不过正三品。
为官近二十载,廉洁奉公、忠心耿耿,颇为美誉。
谢氏人口简单,无旁支,也不曾与其它显要之家交往密切。
一切的条件都很符合。
他唯一担忧的一点,就是有人会借着谢喏如与沈彬先前的婚事来做文章。
毕竟现在后宫的几位妃嫔,皆是朝臣之女。
虽则他登基后立威已有成效,但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很可能他们还会从中作梗。
故而,他需要谢章私下去联络一批老臣,游说他们。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旁的人去做他都不放心。
唯有交给谢章。
两个人一个是心上人,一个是为了爱女,自然是一某即合。
商量完毕,萧毅谨便要回宫了。
众人一起送他至门外,却见他站在门口不走,目光一直看着谢喏如,于是纷纷自觉地先告退。
等到人走远了,萧毅谨这才轻抚谢喏如的秀发,柔声道:“朕一回宫,便去拟立后的诏书。”
“嗯。”
到底是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谢喏如微露羞意,头抵着,盯着自己的脚尖。
萧毅谨叹了一口气,道:“朕真舍不得你。”
他们两人,今早才好不容易解开所有的心结。
现在他恨不得把她时时都绑在身边,到哪里都带着。
但是为了将来的长久之计,又不得不忍耐。
“皇上……”
谢喏如抬头,看着他俊美的侧脸。
她如何舍得?
扫一眼四周,只见下人们尽皆低着头,谢喏如忍不住拔开他的衣领,瞧一眼他的脖子。
颜色已经淡了些了,但是仍旧能看出指印。
她不由得心疼地摸了摸,道:“你回到宫里,记得召太医来瞧一瞧。还有,那清音丸我只吃了三颗,余下的都在玉露殿妆台的屉中,你且拿去吃上几颗。”
对于她的关心,萧毅谨很是受用。
虽然这点小伤,他是不会放在心上,不过看着她这般郑重嘱咐的模样,他乖觉地颔首道:“朕知道了,你这些日子在府中且乖一些,最晚一个月,就会行册后大典了,这些时日你多陪陪你爹娘。”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早膳时谢夫人的细心及对他的关心,神色一柔,笑道:“你爹爹和娘亲都很好,难怪,他们能把你教的这般好。”
“皇上~”谢喏如被他这般当着下人的面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垂睫道:“我也没有多好。”
“朕说好便是好。”萧毅谨挑眉,傲然道。
他是皇上。
他说的话便是对圣旨。
谁有胆敢反驳?
谢喏如被他的厚颜惊呆了。
但同时又有丝丝甜蜜泛入心底。
令她想起了昨夜喝的蜂蜜水。
一想起蜂蜜水,关于昨夜的一切,她又一丝一缕的逐渐想起来了。
一开始,的确是她缠着他。
可是后来……
这人,当真是厚颜无耻。
居然在她的家里引诱她,把她折腾成各种羞耻的姿势。
这可是在谢府啊
不知昨夜动静闹得那般大,下人们听到没?
又有多少传入了爹爹娘亲的耳中?
谢喏如越想,越觉羞耻
大清早的,她的脸蛋儿却已经滚烫。
于是忍不住催着罪魁祸首:“时辰不早了,你快些走吧?”
“卿儿,”萧毅谨瞪大着眼盯着她,略带委屈道:“你居然如此狠心?”
“……”
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地这般幼稚
谢喏如无奈,偷偷瞧一眼四周,只见谢府的下人们、还有宫里的太监、御林军,皆垂着头。似木头般。
于是咬咬牙,勾下萧毅谨脖子,在他唇上飞快的亲了一口。
“现在可以走了吧?”她脸红红地道。
“呵……”萧毅谨愉悦的笑出声。
从昨夜到现在,她主动的次数可真不少。
这谢府,真是他的福地啊
“好,那朕便先回宫了。”他含笑道。
话落,又拉过谢喏如,拥进怀中抱了片刻,这才依依不舍地起驾。
萧毅谨办事速度极快。
第二日一早,圣旨便下来了。
谢喏如并谢府众人接完旨后,下午,便传来了以户部侍郎江谦为首的一批官员御书房上谏的消息。
江谦是淑妃江海棠之父,他会出言反对,在萧毅谨意料之中。
彼时,谢章、谢欺程都在宫中,一直等到晚间,两人才一道回府。
一回来,等在厅中的谢夫人便忙问:“如何了?”
“娘,已经都解决了。”谢欺程含笑道。
自今日之后,他对萧毅谨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想着下午江谦几人先时嚣张,之后在几位老臣的压制下哑口无言的模样,他真是畅快。
谢夫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喏如给她倒了杯茶,笑道:“娘,我早就说过,定会无事的。”
她相信萧毅谨。
相信在下旨之前,万事皆已已经准备周全了。
在朝中的这几年,她是亲眼看过他如何以恩并施、雷霆万钧的手段来服众的。
除了尊贵的先皇嫡子身份,他超凡的处理事务能力,亦是惊才艳艳的。
人人都说,当今的皇上,在政事上果决明断,颇有太祖皇帝之风。
谢喏如以前也是那般认为的,知道这些时日与他的相处。
才发现在他的帝王之威下,亦有幼稚,孩子气的一面。
不过,也许普天之下见过这一面的人,寥寥无几。
于是这件事便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便是准备封后大典。
虽然一应事务由礼部和内务府来筹备,但谢府也需要全力配合。
于是谢夫人便催着谢喏如回房,自己则是接着忙碌。
谢喏如告退出来,与谢欺程一道出了门。
走到分岔路口,她瞧一眼头顶清凉的月色,笑道:“哥哥,时辰还早,我们散散步,一道说说话吧。”
“好。”谢欺程颔首应了。
两个人便一道往前院厅。
冬日夜寒,两人因刚吃完饭,倒也不觉得冷。
月色下,夜风吹来腊梅的幽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哥哥,你这些日子在翰林院可还习惯?”谢喏如看着两人地上的剪影,问道。
“一切皆好。你在翰林院时应当人缘不错,他们待我都很随和。”
“唔,那就好。”
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兄妹两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