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好好的婚礼,变成了新娘父亲的粉丝见面会。
施凤阳有些无奈,握着他的手,笑道:「陈院长,我今天是陪女朋友来参加婚礼的,工作上的事改日再说。」
然后,一切恢复正常,车子被酒店的人开去停好,井然有序。
只是站在一旁的人,再也没有人说我吹牛,我的室友激动地冲我竖起大拇指,「蕾蕾,太牛了,你太行了,这样的也能泡到!」
我去,什么跟什么啊……我刚想解释,被施凤阳一把拎了过来。
他下巴抵在我头上,明明背对着我,一只手却准确无误地摸到了我的额头,声音低沉:「头怎么了?」
一瞬间,突然眼眶一热,像见到家长的孩子,极其委屈,哽咽道:「撞墙上了。」
「唉……」
他轻叹一声,修长的手指又准确无误地抹去我的眼泪,「别哭,回头哥给你揉揉。」
我的天,他还是那个高冷内敛的男神医生吗?我有点晕。
酒店大堂,一身洁白婚纱的陈佳子,挽着父亲的手上台,交付到了耿东学长手中。
音乐很煽情,我又有些想哭。
伴郎伴娘上台的时候,我没有去,赵硕也没有去。
隔着人群,我看到他在看我,眼中情绪不明,嘴唇下抿,是我熟悉的神情。
他在生气。
就如同下车之前,他暴躁地拍打了方向盘。
但我移开了目光,因为倦极了的施凤阳,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在闭目养神。
吃饭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学被安排到了一桌,赵硕和他女朋友也在。
施凤阳点了支烟,歪着头深吸一口,神情冷倦。
我知道他是困极了,但在桌上抽烟毕竟不礼貌,还是忍不住劝他:「哥,别抽了,待会吃完饭找个地方先睡一觉。」
他闻言看向我,将手中的烟掐了,声音柔软:「好。」
敬酒的时候,没想到陈佳子的父亲领了一群人过来,看样子都是当地有些身份的人物,陈院长挨个介绍,春风得意——
「看见没有,施凤阳呀,于老的关门弟子,他的课题讲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听的,前些年大家也只能在报纸上看到他。
「青年才俊呀,后生可畏,以他的能力,早早地评个主任级别不算什么,可惜当时年龄不够,只能评个副级。
「可不能让他走,好不容易在杭州逮到了,一定要让施主任去咱们医院开个讲座……」
总之就是一顿夸,一顿吹捧,一番敬酒。
施凤阳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
眼看他喝了好几杯了,他们还是喋喋不休不肯走,我起身接过了他的杯子,「各位叔叔,我哥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实在是不能喝了,你们放过他吧,我来帮他喝,敬各位叔叔一杯。」
说完,先干为敬。
陈院长他们纷纷大笑,夸我这女朋友当得称职,知道心疼人,打趣我们几句就离开了。
可是离开之前,陈院长突然开怀冲我一笑,「我说呢,施主任在北京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了老家,原来是被你这小丫头哄回去的。」
我愣了下,脑子又开始凌乱了,没错,我是去年下半年回的老家,施若若说她哥是年底回来的。
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询问的目光望向施凤阳,他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冲我笑,伸出了手。
我的心怦怦乱跳。
杭州这一趟,真不算白来。
吃饭的时候,有室友问我:「蕾蕾,你为什么叫你男朋友哥,难道你们是……」
另一个室友兴奋地脱口而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邻家哥哥?」
我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算是吧。」
她们又是一声惊呼,纷纷表示羡慕。
还有一位室友看着施凤阳,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我道:「蕾蕾!我想起来了,难怪看你男朋友总觉得眼熟,大一的时候他来我们学校找过你,当时你不在宿舍,他在楼下等了你好久,后来天黑他就回去了。」
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可能。」
室友说:「你问他呗,虽然时间久了,但我不会看错的,他蹲在宿舍楼下抽了许久的烟,最后走的时候还把垃圾桶给踹翻了。」
询问的目光再次望向施凤阳,他勾起嘴角,对着我那个室友坦言道:「你没看错,是我。」
我张了张嘴,他随手把胳膊搭在我的椅背上,身子往后倚,静静地看着我,因喝了酒的缘故,神态慵懒,说出了一句令我多少年都回不过神的话:「我们家蕾蕾,从小我就惦记她,打算将来娶她当老婆,小心翼翼珍藏多年结果大学时被人哄走了,不过好在现在失而复得,她是我的了。」
轻描淡写的话,我的室友「啊啊啊」地叫出了声——
「天哪天哪,这是在拍电视剧吗?太浪漫了!」
「蕾蕾,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能忍心辜负这么深情的哥哥,我要哭了。」
「对啊,你大学那会谈什么恋爱,浪费时间!」
几句话下来,指责我的同时,大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望向了我前男友的方向。
在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涌起惊涛骇浪,半晌回不过神,同时也注意到自昨天见面,一直表现得冷静自持的赵硕,拳头握得紧紧的,脸色异常苍白,眼眶也开始泛红。
施凤阳寥寥数语,终于将一切体面击得溃不成军。
他轻易地否定了我与赵硕那三年的感情。
是过客,是荒唐,是浮云……唯有他才是真理,是我的归途。
赵硕在看我,眼中是遮掩不住的震惊、讶然,以及莫名的绝望。
我心里也有些怅然,没有去对视他的眼睛。
这边施凤阳似乎心情格外的好,轻笑一声,手放在我的腿上,半撑着身子凑到我耳边,声音沙哑:「哥哥喝多了,陈院长刚才说在酒店开了房间,你送我去睡一会儿。」
众目睽睽之下,我硬着头皮送他回了酒店房间。
他那么那么累,倒在床上,还不忘顺便将我也拉过来,禁锢在怀里。
他说:「陪哥哥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