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傲然,摄人心魄,谢雨霖一下子胸口一跳,慌忙垂眸道:“臣惶恐。”
萧以恒轻笑,道:“朕还有几封奏折要批,谢卿便在这里给朕磨墨吧。”
“是,皇上。”
谢雨霖于是移步至书案右侧,挽起宽大的衣袖,躬下身认真地磨起墨来。
她幼年喜读书,亦常常给父亲谢章磨墨,同时听父亲道一些历史典故。
磨墨也是有讲究的,要轻而慢,保持墨的平正,要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可斜磨或直推。
墨要磨得浓淡适中,不要太浓或太淡。磨墨用水,宁少勿多,磨浓了,加水再磨。
谢雨霖是做惯了这件事的,得了差事,便专心致志地动作着,也并不觉得如何累。
这大约是最美好的时刻了。
他的江山,他的美人,皆在掌心。
即便萧以恒在如何不愿,两日后,谢雨霖还是回了谢府。她入宫时,是深夜。出宫时,是天明。
虽则萧以恒有意让御林军护驾,又想让谢雨霖乘坐他的御辇,但最后还是被她一一拒绝了。
她享受着他的宠爱,却也不愿他因此违背了祖制。
他还是好皇帝,是明君,在史书上,应该留下光辉的一页。
许是萧以恒派人传了信,谢雨霖的轿子刚一到谢府,谢大人、谢夫人并谢欺程,都早已等在了门口。
“爹、娘、哥哥。”
谢雨霖看到亲人,喜不自胜,瞬间眼圈儿便红了。
“卿儿”谢夫人拉着女儿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
数日不见,谢雨霖比往日更添美丽,身上穿的衣料,头上戴的首饰,都是从未见过的精致美丽,整个人如同明珠拂尘一般,灼灼耀人。
谢夫人这才稍稍安心,忙道:“外头冷,我们进去说。”
一时四人入内,进了厅堂,谢夫人忙将女儿搂进怀里,心疼道:“这些日子你在宫里过得可好?”虽皇上派人送了信,让他们不必担忧。可是如何能不担忧?
这可是她捧在手心十几年的宝贝儿啊。
“娘,我过得很好。”谢雨霖忙笑着安慰她母亲。
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谢欺程紧紧攥拳,看着靠在母亲怀中的妹妹,满怀歉疚地道:“卿儿,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对不住你。”
当日他一出东厂,便得知了谢雨霖为他入宫的事,当下急得发狂,立时不顾爹娘劝阻,便去皇宫求皇上放人。然而刚刚到宫门口,却被人拦了下来。
之后,大内总管李茂全亲自出来见他,跟他说谢雨霖一切安好,还偷偷告知,说萧以恒有意立她为后。
彼时,谢欺程惊诧极了。
他带着忐忑的心情返回谢府,将李茂全的话转述给谢氏夫妇,一家三口有喜又忧。
喜的是,谢氏门楣不高,若是能出皇后,那当真是极荣耀的事。忧的是,宫门森森,今后谢雨霖一旦入宫,再见便难了。
若是得了萧以恒的宠爱,便会成为后宫嫔妃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不受宠,那漫长的一生,又何等凄凉?想来想去,都忧心不已。
好在没多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谢雨霖将回府陪谢夫人过寿,几人的心这才稍定。
此刻看着多日不见的妹妹,谢欺程的心中全是自责。
他是哥哥,不仅没有保护好妹妹,还总是让她挡在前面。
先前给他替考入朝为官如此,这次为了救他又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