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回到了过去。
林少榆还没出征,也没有忘记我们的过往,我俩每天窝在将军府里,他教我舞剑,我太笨学不会,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林少榆每次都会接住我,把我搂进怀里,指尖点点我的鼻梁,笑道:烟烟,想让我抱就直说,不要伤到自己。
我被他羞得脸红,把头埋进他怀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少榆捧起我的脸颊,眸光渐深,呢喃道:烟烟,我想亲你。
我闭上了眼,预想中温柔的吻没有落下来,取而代之,是一个女人的哭声。
我睁开眼,看到不远处,盈盈捂着肚子,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说:榆哥哥,我疼。
林少榆推开我,方才的疼惜消失一空,只有陌生和防备,死盯着我,问:你是谁?
我吓醒了,额头出满了汗,坐起来,才发现还在将军府。
旁边,传来一声清冷的嘲讽。
别找了,林少榆在陪他的小情人,没空管你死活。
这个声音,化成灰我都认识。
周尚言,林少榆的好友,他之前一直看我不顺眼,总觉得我接近林少榆是有什么阴谋。
现在,林少榆忘记了我,他应该很高兴。
我咳嗽了两声,嗓音嘶哑,带一丝敌意,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转过头,不羁笑了下,说: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的?
我凝眉,问:是你救的我?
不然呢,你还能指望那个负心汉?
他递给我一碗药,说:喝了。
我没犹豫,接过来就喝了,周尚言挑了下眉,阴阳怪气:你就不怕我下毒?
我把碗递过去,看向他,问: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值得我挂念吗?
听到我这么说,他好像有点生气,把碗一摔,说:我虽然讨厌你,但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更何况,你现在就算是想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此后七日,每天都有人给我送药,我的气色越来越好,的确如周尚言所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第八日,林少榆找上我,身旁坐着他的盈盈,他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眉眼之间,都是爱与疼惜。
我别开眼,把双手缩进袖子里。
你这个狠毒的贱婢,杀了本将的骨肉,要不是盈盈替你求情,本将早就把你扔到山下喂狗了。
林少榆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重话,我抬起头,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里,寻找一丝丝爱过我的痕迹。
找不到。
如此说来,我倒该谢谢她了?
我冷笑,心在滴血,说:谢她抢了我的爱人?谢她污蔑我是杀人凶手?林少榆!你不如直接把我杀了。
杀你,脏了本将的手。
林少榆朝下人挥挥手,给我套上一身大红喜服,捆住我,塞进了轿子里。
我反抗,问:林少榆,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蹲下来,捏住我的下巴,一字一句,仿佛锁魂的恶魔,说: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从这一刻起,你就是王雄将军的嫡女王盈盈,也是我北朝嫁到南明的和亲公主。
他疯了,他绝对是疯了。
我躲开林少榆的手,看了眼他身后的王盈盈,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林少榆,你疯了,你想让我替嫁?这可是欺君之罪……
王小姐真是烧糊涂了,怎么又在说这种胡话。
他在笑,像是啐了毒的蛇,看向一旁的婢女,冷冷道:照顾好你主子,如果出了什么事,本将军唯你是问。
林少榆,你就不怕我嫁过去之后,告诉南明帝,你骗了他,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王盈盈吗?
我的威胁,在林少榆听来,不过是一句笑话。
他又一次握住王盈盈的手,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慢悠悠道:这就要看,你有没有命活到那一天了。
我的心头升起不安,声音在颤抖,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亲了亲王盈盈的手,眉眼很温柔,和面对我时的狠毒全然不同,说:大军马上就要攻到南明了,就是不知道亡国皇后,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林少榆不是要我替嫁,他是要我死。
凭什么!凭什么是我?
是他让我等他回来,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一句失忆,就想夺走我的性命?
我撞向林少榆,想和他玉石俱焚,可我的力气,还没碰到他,就被推了出去。
他伸出手,护住我的头,怒吼:你疯了吗?
可能他下意识护住我的动作,让他自己也有些不解,林少榆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许久,我双眼含泪,望着他。
榆哥哥,再拖下去,就误了接亲的时辰了。
王盈盈开口催促,林少榆表情怔忡,很快回过神来,冷冷看向我,说:既然王小姐这么不听话,恕林某得罪了。
后颈一痛。
意识抽离的那一瞬间,我看到林少榆把王盈盈搂进怀里,温柔的嗓音,说着我从未听过的情话。
不怕了,烟烟,乖,我们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