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袭月白长袍,头上束发的玉冠十分简洁,不如在宫中那般襄以宝石,仅是最普通的白玉。
但仅仅是这么一身普通的穿著,因为他俊美无俦的面容,和从容不迫的矜贵风华,在谢府的庭院中便已经是十分显眼了。谢氏父子见了来人,慌忙跪下磕头。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刚刚出饭厅,声音便也落入了厅中的众人耳中。于是,整个谢府诸人齐齐下跪,给这位大离最尊贵的人行礼。
“两位爱卿快快平身。”
萧毅谨上前一步虚扶谢章。李茂全也跟在后头去扶谢欺程。
一时萧毅谨在饭桌的上首落了坐,含笑看向在场的众人道:“都请坐吧,眹今夜不请自来,倒是叨唠了”。
谢章闻言,忙躬身道:“皇上客气了,您能再次圣驾臣府,实乃微臣合家之幸。”
“谢爱卿,”萧毅谨放下茶盏,笑道:“快跟夫人入座吧,朕还等着给寿星敬酒呢。”
他语气温和,跟平日在龙椅上那个威严的天子完全判若两人。
谢章是老臣了,自是感受到了,又想到他与谢喏如的关系,知道尽管对方是皇帝,但是自家夫人肯定还是想好好瞧瞧他行为品性的。于是恭声道:“谢皇上。”
这才扶着谢夫人在萧毅谨右手坐了
待未来的岳父、岳母坐下,萧毅谨又瞧一眼立在一侧的谢欺程,道:“谢兄也请入座吧。”
“谢皇上”
谢欺程于是便隔了一个位子,坐在萧毅谨的左侧。
见几人坐下,萧毅谨扫一眼全场,这才问出刚才一来就想问的话:“卿儿呢?”
谢氏众人闻言,皆互看一眼。
“卿儿”是只有他们会叫的。
却未想到有朝一日会从大离的皇帝口中听到。谢章惊讶也不过一瞬,他很快便回道:“回皇上,小女回房更衣了,臣马上派人去叫她。”
“不急,”萧毅谨含笑道:“许是白日累着了,我们且等一等她吧。”
这……
一瞬间,谢章和谢欺程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剧震。
皇上方才说什么?竟然说要等她?
他可是皇帝,可是这天下江山的主人,是所有人都要跪拜的君主。
现在,竟然要等一个小丫头用晚膳?
父子两人心中的震动且不提,只说谢夫人。自萧毅谨一入厅内,她便忍不住悄悄打量他。
上回他来谢府,她错过了,未能得见。
今夜,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未来女婿。
本来,还以为是何等威严之人,却未想到这般和喣。
模样自是不消说的,比之二十年前京中有名的美男子谢章年轻时不知端正多少。
声音也好听,清越悦耳,虽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但语气却十分客气。
倒真像一个来见长辈的上门女婿。
一时间,谢夫人丈母娘看女婿,真是越看越爱。若非碍于他是皇帝,她简直恨不得上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话话家常。
就在几个人各存心思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人还未至门前,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
“娘,女儿来迟了,方才换着衣服,经睡着了…..”
厅内,谢夫人瞧一眼年轻帝王的脸色,只见他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心中暗想,女儿这般疯癫,莫不是让皇上看笑话了?
于是忙高声道:“卿儿,慢点儿,有客人来了。”
“客人?”谢喏如一边气喘吁吁地进门,一边问:“那个客……”
“人”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到了坐在饭桌上首的萧毅谨。
谢喏如一下子喜笑颜开,脱口道:“皇上,你怎地来了”?思念了几日的人竟然从天而降,还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事么?
“卿儿,”一支襟危做不敢做声的谢大人脸色微变,沉声道:“没大没小的,还不快见过皇上?”
“哦”,经父亲提醒,谢喏如不由的吐了吐舌,忙规矩的行了个裣衽礼,盈盈笑道:“民女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这样的谢喏如,是萧毅谨未曾见过的。
有些娇憨、有些孩子气,更像一个教养的公主。他眸中的笑意更深了,轻轻拍自己身畔的空位,唤道:"过来。"
“谢皇上。”
谢喏如忙起身,喜滋滋地走至他身畔坐下。
落了坐,她扫一眼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问母亲道:“娘,你们怎么还没开始用膳?”
这孩子…..
谢夫人叹了一口气,用嗔怪的语气道:“皇上命等你。”
“哦。”原来如此。
这下,谢喏如心中的欢喜又多了一分,他朝一旁的萧毅谨甜笑道:“谢皇上。”
想是跑的急了,她鼻尖上还滴着汗,晶莹剔透,将坠未坠,萧毅谨一下子便想到了邪处,下腹一阵发热。
几日不见她,他着实想得紧了。
夜里忙完公务,在承光殿的寝室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最后还是半夜换到玉露殿,才勉强睡去。
不过即便心中在想,眼下都不是时候。
他今日来,除了见她,可还有别的目的。
萧毅谨于是朝身后侍奉的李茂全使个眼色,后者马上便朝厅外唤道:“进来。”
立时,便有两个小太监抬了一个黑木箱子进来,放置厅中。
随着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萧毅谨与谢夫人笑道:“一些薄礼,还请夫人笑纳。”
皇上的薄礼,哪里会真的薄?
谢夫人接过管家的礼册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千年人参两支、养荣丸一瓶、白玉观音一座、玳瑁头面一套、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念珠一串、福寿绵长宫锻四匹。谢夫人看完,吓了一跳。
这也太贵重了。便是用作太后。太妃的整寿贺礼,都是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