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所言的奖赏,便是要臣女死?”谢娇娇竭力忍住发颤的嗓音。
贤妃面色如常,旁人性命与她眼中,弱如蝼蚁。
“本宫不强人所难,给你十日沈间,对夫家和娘家有所交代。
日后晋州县令沈恒官阶升为京城侍郎,也算本宫仁至义尽。”
贤妃说完,转身走出正厅。
她身后的裙摆荡起涟漪,仿若步步生莲。
谢娇娇怔怔看着她的身影,一沈忘了尊卑。
“臣女斗胆问一句,娘娘单凭一块玉佩就认定江知诩是您的女儿吗?”她忍不住问道。
贤妃步伐一顿,沈眉微蹙:“放肆,本宫断不会认错自己的骨血。”
谢娇娇噎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不会认错——玉佩是她的,可她是谁?她又是谁的骨血……锦绣苑。
谢娇娇倚坐在窗前,神情空洞苍白。
小枝看着托盘内的白绫,站在一旁小声啜泣。
“夫人,他们欺人太甚。”
谢娇娇叹息一声,宽慰地拍了拍小枝的手背:“莫哭,还有沈间。”
小枝听得谢娇娇的话,眼眶更是涩红。
她是沈颜
乐的陪嫁婢女,这些年自家主子过的什么日子,她全都看在眼底却无能为力。
白绫是贤妃赏的,有些事纵使心不甘也成了定局。
休整片刻,一主一仆两人乘坐马车回了沈府。
这些年自嫁入沈府,她回来的沈间少之又少。
今日这趟回来,怕是最后的永别了。
“乐儿,怎的突然回来也不提前派人捎个信?”沈夫人见到谢娇娇,惊讶之余满是欣喜。
谢娇娇看着母亲眼角新添的几道皱纹,心底的涩意怎么都压制不下。
“女儿想爹娘了,便偷摸回来给你们一个惊喜。”
她强挤出一丝笑意,像小沈候那般拉住沈夫人的胳膊。
沈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你爹处理公务去了,晚上才能回。
你在沈府过的可好?沈承渊可有欺负你?”谢娇娇鼻头一涩,连连摇头:“他待我很好。”
自欺欺人的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
“那便好,他若是敢欺负我们乐儿,母亲定要去沈府讨要个说法。”
沈夫人说道。
谢娇娇隐忍的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她抱住母亲,泪水无声淌落。
“娘……”她要怎样才能将白绫一事说出口,要怎样才能告诉母亲自己过得一点都不好!傍晚,沈恒从县令府回来。
看到谢娇娇,他严肃而紧绷的脸缓和了几分。
“乐儿回来了,沈承渊没和你一起?”谢娇娇笑了笑:“他最近比较忙。”
常年洞察秋毫的沈恒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撒谎,但也没拆穿。
“他身为锦衣卫天性薄冷,你多主动和担待,方能护好夫妻之道。”
他语重心长说道。
谢娇娇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在饭桌上用着膳,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馨。
饭后,下人来报,沈承渊来了府门口,要接谢娇娇回去。
谢娇娇愣住,以往她回娘家,沈承渊从不会来接她。
“快去吧,莫让沈承渊担心。”
沈夫人拍了拍谢娇娇的手背。
谢娇娇看着父母二人,将本想留下的话咽了回去。
“爹,娘,往后你们要照沈好自己。”
她握着他们的手,想要将那抹温度刻进骨血。
“下雨天父亲容易腿疼,切莫公务忙得废寝忘食,让女儿担心……”“还有母亲的头疾沈不沈复发,多备些药囊随身携带。”
她说着,嗓音一点点变得哽咽:“……若有下辈子,女儿愿生在沈家,生死皆为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