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侯尴尬笑道:“赵大人,你这话是何意?”
“既然侯爷不知道,那就不必多问了,下官也是奉皇命办事。”赵大人冷淡说道。
随后,他便走到萧令月面前:“是你报的案?”
萧令月道:“是。”
赵大人冷肃问道:“你能保证,你所说的句句属实吗?撒谎诬陷是要承担责任的。”
萧令月:“我能保证,大人审问一下就知道了。”
赵大人深深看她一眼,随即看向地上被捆绑堵嘴的土匪大哥:“就是他吗?”
萧令月点头:“是。”
赵大人挥手下令:“带走!”
士兵立刻冲上来,架起土匪大哥,给他戴上沉重的镣铐。
南阳侯和华姨娘看到这一幕,顿时急了。
如果这土匪真落到了京兆尹手里,稍微审讯一下,他肯定什么都招了!到时候华姨娘买凶杀人的事情也瞒不住了,整个南阳侯府都会跟着颜面扫地!
华姨娘急的面红耳赤,重重掐着南阳侯的手臂,催促他赶紧想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着急,隐隐感觉自己的肚子都难受起来。
南阳侯也很焦虑,赵大人跟沈晚说的话,他听得稀里糊涂,一时半会也想不通。
他干脆不想了:“赵大人,这人你不能带走!”
“为何?”赵大人冷冷看向他。
南阳侯胡乱找了个借口:“他是我沈家的家丁,签了卖身契的!我沈家有资格处置他,不劳京兆府动手!”
萧令月差点笑出来。
这个借口,真是愚蠢到不知死活!
赵大人脸色突然变了,眼神凌厉:“沈侯爷,你确定此人真的是侯府的家丁吗?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高位上的老侯爷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察觉到了几分不妙。
他还来不及开口。
被华姨娘死死掐着手臂、无声催促的南阳侯脱口而出:“当然是真的!本侯爷难道还会撒谎吗?”
此话一出,大厅里的气氛陡然一沉。
看着赵大人冷凝的神情,南阳侯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古怪。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华姨娘真的买凶了又如何?沈晚不是还没死吗!这顶多就是一个杀人未遂,南阳侯府毕竟是一品侯府,不过教训几句就算了。
赵成伟难道还真敢把堂堂侯爷的宠妾抓进大牢吗?
不可能的!
这样一想,南阳侯心里就松快多了。
不过,赵成伟毕竟是陛下的心腹,他也不敢太得罪,正准备说几句软话通融通融。
赵成伟突然一声令下:“来人!”
“在!”士兵们齐声大喝。
“将南阳侯沈志江,姨娘华氏,给我拿下!”赵成伟声音冰冷。
士兵们立刻一哄而上,牢牢擒住南阳侯和华姨娘,将两人死死按跪在地上,紧接着就要上镣铐和锁链。
见此情景,满大厅的宾客都哗然了!
老侯爷猛然起身:“住手!”
“直接铐上,敢阻拦者一律按同伙处置!”
赵成伟充耳不闻,直接亮出一枚金牌:“传令下去,南阳侯府即刻封门,许进不许出!沈家上下全部看守起来,不许有一人逃脱!”
“陛下的金牌御令!”宾客当众,有官员脱口惊呼。
有这道令牌在手,赵成伟就算把侯府上下全关进大牢,也没人敢说他一句不妥。
“老侯爷呢?”有士兵问道。
赵成伟冰冷道:“一视同仁!”
老侯爷骤然变色,强忍怒气镇定道:“赵大人,能否给老夫解释一下,这究竟所谓何事?”
为了区区一个沈晚,要抓侯府上下,这绝对说不通!
一定还有其他隐情。
赵成伟却态度强硬:“不能!”
“老爷!老爷救我!”华姨娘被士兵按在地上,沉重的镣铐锁住了手脚,她惊慌失措的尖叫,腹中阵阵抽痛。
“父亲......”柔弱可人的沈玉婷也被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母女俩惊恐求救地看向南阳侯。
南阳侯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被士兵扭着胳膊,狼狈跪在地上:“你们放肆!赵成伟,你竟敢冒犯一品侯府,你是要造反吗?”
赵成伟态度出奇的强硬,任凭他厉声叱骂,依然不为所动。
很快,南阳侯和华姨娘都被锁上了镣铐,沈玉婷和四小姐、五小姐也被士兵围困起来。
老侯爷身份最高,又是军功赫赫的老将军,赵成伟对他还有几分尊敬,便没让人上镣铐,只是派人盯着。
短短时间,原本喜庆的南阳侯府俨然是大祸临头!
宾客们震惊又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们也不傻,赵成伟连陛下的金令都拿出来了,显然不是开玩笑的。
沈家摊上大事了!
而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刚从乡下回来的三小姐。
萧令月独自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大厅里的乱象,她身边也站着两个士兵,看起来却不是要抓她,而是在保护她。
众人震惊。
这位三小姐好大的本事!
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连赵成伟都要派人保护她?
南阳侯气得满脸狰狞:“沈晚,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你真要害死全府吗?”
华姨娘跪在地上哭求:“沈晚,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老爷和你二姐吧,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有什么冲我来!”
“三妹妹,如果你心里有气,我愿意让你出气!求求你放过爹爹和姨娘吧!”
沈玉婷神情苍白又柔弱,如一朵小白花般楚楚可怜。
“三姐,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你饶了我们吧!”四小姐和五小姐已经哭起来了。
一声声的哀求,衬托得萧令月像一个心狠手辣的恶人。
专程回来害人。
萧令月讥诮又好笑:“你们求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让赵大人抓你们的。”
“除了你还有谁?”华姨娘怨恨的脱口而出。
萧令月无辜说道:“这还真不是我,你们要怪就怪......”
南阳侯。
他连情况都没弄懂,就上赶着给自家揽罪名,生怕全家死的不够快,她有什么办法呢?
萧令月话还没说完,府门外传来一道道通传声:
“太子殿下到!”
“翊王殿下到!”
“襄王殿下,成王殿下到——”
萧令月心里咯噔一下。
战北寒竟然来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回到京城后,少不得要跟他碰面。
但是她也没想到,碰面的机会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幸好北北和寒寒都不在。
听到太子和几位王爷都来了,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走到门口,恭敬迎接。
萧令月跟在后面,一抬头就看到四个男人,众星捧月一般走进来。
走在最前方,身穿明黄蟒袍、气质儒雅斯文的是太子。
与他并肩而行的人,是战北寒。
五年不见,他身上的气质越发冷肃凛冽,比当年更沉、更冷,犹如出鞘利剑一般,锋芒逼人。
看到他,萧令月心里不禁有些复杂,随即又暗暗啧了一声。
儿子都离家出走了,这个男人不想着赶紧去找,竟然还跑来参加寿宴?
难怪寒寒跟他不亲。
战北寒忽然蹙起剑眉,敏锐一抬头,冰冷的目光直挺挺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立刻垂眸低头,神情乖巧。
心里更加腹诽了。
这是什么野兽直觉?多看他一眼都能被发现。
虽然避开了目光对视,萧令月依然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打量。
萧令月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没人比她更清楚战北寒的难缠程度,否则她也不至于非要换张脸、披个马甲才敢回京。
但转念一想,她都伪装到这种地步了,战北寒没可能认得出来。
正如萧令月所料。
战北寒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便不感兴趣的收回了。
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目光。
等他看去时,却发现只是一个不认识的丑陋女人,低眉顺眼,样子拘谨,浑身上下都写着陌生。
战北寒很快失去兴趣,冷淡又疏离地走在太子身侧。
“参加太子殿下!”众人齐齐躬身。
太子走上前,亲自扶起老侯爷:“快快请起,诸位免礼吧。”
“多谢太子殿下。”老侯爷站起身,威严老迈的脸上露出一抹真心笑容。
能让当朝储君及多位王爷一同来祝寿,其中还有最为高冷的翊王殿下,可见陛下还是重视老臣的!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南阳侯府就算真犯了事,也未必不能赦免。
老侯爷暗暗松了口气,急忙笑道:“太子殿下,诸位王爷,里面请。”
太子走进正厅,立刻察觉气氛不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求您给微臣做主!微臣冤枉啊!”南阳侯大声喊冤。
“求太子殿下为我们做主!”华姨娘更是涕泪横流。
“襄王殿下!”被士兵看守在一旁的沈玉婷,看到了躲在人后的襄王,眼巴巴地喊了一声。
襄王假装没听见,还把成王拉过来挡住自己。
他刚被太子逼婚,心情正郁闷着,一万个不乐意看到沈玉婷,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老侯爷收了笑容,叹气道:“太子殿下,老臣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赵大人突然带着京兆府的的士兵上门,说是侯府出了劫匪,本来只是一场误会,却不知怎么的,赵大人竟然让人将老臣的儿子抓了起来,还要封侯府的门......”
“太子殿下,微臣真的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南阳侯委屈地说道。
太子看向赵成伟:“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赵成伟恭敬道:“太子殿下,事情是这样的,微臣事前接到报案,说有行凶匪徒藏在南阳侯府,于是便带兵过来抓人。”
“然后呢?”太子没听出有什么问题。
“殿下,这其实就是一桩误会......”老侯爷试图含糊过关,隐瞒家丑。
可惜铁面无私的赵大人,不给他留面子:“微臣到了侯府才发现,原来是沈侯爷的爱妾买凶杀人,试图除掉侯府三小姐,不料这名土匪却被三小姐活捉,带回府中当面对质。”
所有人:“......”
活捉土匪?
这是侯府千金能做到的事?
装死的襄王忍不住问道:“那位三小姐是谁?”
赵成伟看向萧令月,示意道:“这位就是。”
萧令月只好站出来,低头行了个礼:“沈晚见过太子殿下,几位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