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承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定了颜沫自此在侯府的荣辱。
筷子自指尖滑落,落地声唤回了颜沫的魂。
凝着昭华得意的面庞,颜沫早已痛的麻木,只觉心如死灰。
厉北承用完早膳便出府办公去了。
昭华漫不经心的抚了抚鬓发:“繁蕊,去把我给颜氏准备的见面礼拿来。”
颜沫正欲离去的身形一顿,心中莫名升起不安。
但眼下情况,她又不得不接。
侍女繁蕊捧着锦盒,径直走到颜沫的身前,傲慢开口:“颜氏,这是公主赐给你的见面礼。”
“谢公主。”颜沫正要接过锦盒,繁蕊却猛地提高了声调,“公主赏赐,请夫人跪接。”
同是侯夫人,哪有跪接的道理。
昭华无非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宣示自己的地位罢了。
颜沫压下心头的屈辱,膝盖缓缓向下坠去。
只希望……忍这一时之气,能换来今后的太平安宁。
见她跪下双手高举,昭华满意的轻笑一声:“你嫁入侯府五载,都未能替侯爷开枝散叶,今日我便将这尊送子观音赐与你。”
孩子……
颜沫有些恍惚,曾经……她也有过孩子。
只是他,未出世便替厉北承抵了命。
指尖才堪堪触及锦盒,便听得“啪嗒”一声巨响,锦盒直直坠了地!
送子观音的碎片洒了一地。
可锦盒落地的那一刻,颜沫清晰看见,里头装的原本就是碎片!
颜沫一怔,这份大礼,当真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却听昭华故作惋惜道:“哎呀,这尊观音……可是母后赏赐我的嫁妆!”
“若是旁人打死不论,既是自家姐妹,便小惩大诫,就罚你站规矩罢。”
请安站规矩,从来都是正妻惩罚妾室的手段。
昭华公主为了贬低她,连这样下作手段都能用。
颜沫无言以对,只能直着脊背开口:“谢公主。”
正值倒春寒,颜沫直直站在华鸢阁前,路过侯府下人都窃窃私语。
颜沫双手紧握,指尖已经煞白。
她明白,她这五年在这侯府立的威,施的恩,就在今日功亏一篑。
直站到暮色降临。
颜沫双腿都已经麻木。
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回头,定定凝着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侯爷。”
颜沫一整天滴水未进,嗓音干哑的如同锯子破木。
厉北承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伸手扶了她一把。
受辱时未觉得,如今厉北承在身边,颜沫心头浮上莫大委屈:“那尊观音不是我打碎的。”
闻言,厉北承面上却覆了层愠怒:“你的意思是,昭华故意害你?”
不待颜沫开口,厉北承猛地松开扶她的手,冷笑道:“你未免太自以为是。”
这一瞬,颜沫心痛的无以复加,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厉北承,你不信我?”
厉北承唇角勾起,难以形容那抹刺眼的笑意,似讥讽,又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无奈。
“你五年无所出难道不是事实?”
“昭华好心赠你送子观音,望你能为侯府开枝散叶,你又何必狭隘至此,自讨苦吃。”
他的话一字一句狠狠砸进了她的心里,也抽走了她的魂魄。
看着眼前的男人,颜沫从未觉得他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