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停着的车来下一个女人,在雨幕中轻声唤他:「二哥。」
后来我才知道,那才是被他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
后来的人生,深刻地教育了我懂得什么叫作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我流落街头食不果腹时,薛敞正情场事业双得意。
便利店的电视播放着他的新闻,说他携女伴参加慈善拍卖会,买下天价宝石博红颜一笑。
彼时我拿着店员好心给的过期面包,蹲在角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嘴里塞。
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我何曾吃过这种苦。
盯着电视时,我在心里恨恨发誓,那些对不起我的人,迟早有天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豪言壮语很快被残酷现实磨平。
无权无势又无能的我,连薛敞的一根腿毛都拔不下来。
甚至连基础的温饱都成问题。
我斗不过他的,更别提报复。
当时是,现在也是。
小宝又尿了,躺在床上张着嘴哇哇地哭。
当单亲妈妈真的很难。
换完了尿布,他还是反常地大哭不止,我焦头烂额地抱着他哄,怎么哄都没用。
他小脸涨得通红,声嘶力竭哭到沙哑。
手足无措时,又接到了房东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支吾地告诉我房子打算卖掉,补钱给我让我尽快退租。
我心头发冷,没闲心跟他吵。
挂了电话,才发现手机里有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井水不犯河水?我偏要。」
脑残的薛敞向我发出了进攻的讯号。
我反手熟练地拉黑号码,带上所有东西和证件,焦急地带着宝宝出门去医院。
宝宝肠胀气肠绞痛,医生处理后,他在我怀里嘬着手指慢慢平静下来。
睡过去时,他还在断断续续地抽噎。
深夜的急诊室冷冷清清。
宝宝好不容易睡过去,我抱到手臂发麻都不敢动一下。
看着他熟睡的小脸,我弯腰低头轻轻抵着他的小脑袋。
眼眶酸胀,这一刻才敢让情绪稍微倾泻出来。
一道身影无声立在我面前。
我深吸口气,把眼泪憋回去,「你能不能别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薛敞默不作声陪我到天亮。
无论我怎么刺他,他都跟哑巴似的,一言不发。
出医院时,他甚至还要送我回家。
我气急败坏,烦不胜烦,「你贱不贱啊?怎么,现在是后悔了想跪地求饶请我原谅你?」
薛敞嘴角一抽,单手插在口袋,张嘴就能气死人,「想多了,纯粹看不得你好过。」
我气极反笑,指着孩子问他:「我现在像好过的样子?」
「你滚远点,我看到你就想弄死你。」
他不知脑子哪根筋搭错,竟微微一笑,「行,给你机会。」
房东二次来催,登门拜访还提了一堆的水果和营养品。
一个月前签合同时还很和善,现在处处透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他明说暗指:「当时真是看你可怜,年纪轻轻还一个人带着孩子。
「现在我也是碰到了事情没办法,急着出手房子,已经有买家看好了。
「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咱们互相体谅一下,该补的钱我都会尽量给你多补,只要你尽快搬出去。」
我忍着火气说:「再快也需要时间,你单方面毁约,最少也得给我一个礼拜找房子吧?」
房东借喝水躲避我质问,沉思片刻,「咱们就直说了吧,也不是不能给你时间去搬,但这事你得问问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我扪心自问也不算是个坏人,咱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想安安稳稳生活,哎……都说到这份上了,钱我可以多补给你,你也别为难我。」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