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的垂髾浮了起来,笼在月白的衣裳和雾蒙蒙的水汽里,仿若天边突然坠落在海里的一滴胭脂。
牧浅歌睁开眼睛后,就看到只穿着里衣的牧天承踏着那阵阵涟漪下了池子。
“歌儿今日特意着这件衣裳,是想念哥哥了吗?”牧天承似沾了水汽的声音响起。
并着环住牧浅歌的动作,格外亲密。
这件月白绯色的杂裾垂髾服是牧浅歌被封长公主那年的礼服,那场典礼也是牧天承第一次见牧浅歌。
年岁太久,这件衣服显然不那么合身,也因此将牧浅歌的身姿衬的一览无余。
牧天承显然是怒极了,一把按住她的头往水里淹,掐着脖子的手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如果牧浅歌能看到,必然能发现他眼里的杀机。
温泉的水热腾腾的,可是牧浅歌却如临冰渊。
他的动作太快措不及,牧浅歌防毫无反击的机会,除了拼命的挣扎,双手在水面扑打,胸腔的空气越来越稀少,肺部越来越疼,她嘴里咕咚咕咚的冒着泡,却自始至终不肯喊他的名字。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的时候,牧天承一把将她提起来,劫后余生的大口喘息,她的眼角将落未落的泪和水汽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皇兄,您已经是一国之尊了,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她乞求着。
毫无应答。
也有应答。
他不会放过她的,她很早就知道了,哪怕她已经婚嫁出宫。
他嗜血的眼神冷冰冰,就这么盯着她看,看的她心虚,看的她崩溃。
牧浅歌终于无法忍受,哭喊道:“皇兄!我是你亲妹妹啊!我是你的妹妹!皇兄放过我吧……”
向后退去的她被牧天承一把拽了回来,并毫不留情地一把掐住脖子。
一瞬间,牧浅歌感觉到周围凝起了一股黑气,可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看牧天承了。
“歌儿是觉得自己有靠山了?翅膀硬了?”最后几个字咬牙切齿。
说完,牧天承的手抽了出来,一把扯开她的头发。
牧浅歌如临大敌般将双臂交抱在胸前,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往角落里缩。
盯着她湿漉漉的发梢,牧天承向前近了近,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他低下头,微笑看着妹妹,轻松开口:“既然歌儿那么喜欢顾夜恒,如果我……”
牧浅歌狠狠打了个哆嗦,颤抖着不可思议地说道:“皇兄,你要做什么!”
牧天承忽然咧开嘴笑了,神情愉悦:“歌儿多久没有喊我承哥哥了呢。歌儿忘了吗?曾经那么多日子,跟在我身后追着喊,叫我承哥哥.........”
是了,她怎么会忘呢?至死都不能忘。
是她瞎了眼,识人不清,把他从吃人的掖庭救出来,最后发现,救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人,而是恶魔!
“陛下!”内侍急促的声音骤然响起。
牧天承登时怒目向后看去,迅速从池边扯过衣物遮住了牧浅歌后,缓缓问道:“何事?”
声音略略有些抖,但也只有被按到水里,贴着牧天承胸前的牧浅歌能感受到。
内侍隔着帐帘犹豫着开口:“驸马他,驸马他要求见陛下。”
牧天承冷笑一声,在水中拍了拍牧浅歌的脸,冷冷说道:“你那驸马若是见了你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会如何呢?”
说完,他扔开牧浅歌,起身后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只留下牧浅歌在温泉池里……..
仿若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她慢慢沉到水底。
鼻腔,嘴里全都是水,有那么一瞬,好像所有水都灌了进来,要窒息了。
不知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牧天承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一个陌生的内侍轻唤了一声“殿下”,倚靠着池壁发呆的牧浅歌才回过神来。
刚踏出槐汤宫,牧浅歌就看到背对着宫门长身玉立的顾夜恒。
“殿下。”顾夜恒的身后大概是长了眼睛罢……......
牧浅歌刻意放轻的脚步毫无用处,刚走了一步,顾夜恒就转过身微微一躬行了个礼。
牧浅歌的头发湿湿黏黏,水珠都还在往下掉,顾夜恒这才看清牧浅歌传了件极不合身的礼服。
牧浅歌抬起头,顾夜恒面色无常,泰然自若,秋阳打在了他的半张脸上,一般温煦,一般阴影,割裂开来。
若不是他额头上的伤格外刺目,衣服上的脚印清晰可见,牧浅歌一度觉得刚刚发生的事只是幻觉。
牧浅歌眨了眨眼睛,努力地扯出一个自认为愉悦的笑容:“驸马。”
叫的绵绵软软,媚意横生。
顾夜恒盯着她起起伏伏的胸脯,垂下眼,转身径自先走了。
她又被抛下了啊……
牧浅歌提着裙子,小跑几步,追上了顾夜恒。
经过了崇远门,怀安门,宣武门,乘着皇宫的步辇,摇摇晃晃中,企图将皇宫踏在背后。
不知为何今日回程之路阳光格外强烈,牧浅歌被晒的燥热昏沉,将袖子撸了上来露出两截雪白的藕臂。
马车突然癫了一下,牧浅歌打了个激灵清醒了。
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身前的顾夜恒双眼通红,他盯着牧浅歌的身子,呼吸声有些重。
牧浅歌低了低头,才发现自己的上衣领子不知何时扯开了,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
顾夜恒微微抬了抬眼,没有说话。
牧浅歌偏过头,状似无意地笼上了衣服后,轻轻说了句:“谢谢。”
像羽毛一样。
她卑微地想认为顾夜恒见牧天承是为了她。
真是有些挠心啊,顾夜恒想。
“不知殿下要如何谢?”顾夜恒好整以暇得问道,脸上看不出半点欲色。
心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牧浅歌不太确定顾夜恒的意思,她脑子昏昏沉沉。
却又像被蛊惑了一样,伸出手探进了他的衣领。
“呵,公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端庄,高贵。”
那声音真讽刺,听着都是咬牙切齿。她心里泛出一丝酸酸的感觉,一丝丝而已,牧浅歌说服自己。
见她没有反应。
顾夜恒有些恶劣地说道:“殿下可是比春楼里的女人好多了。”
眼泪蓦地从她长长的睫毛上簌簌而落,那股暴虐的劲儿又涌了上来,还在不停地鼓动着顾夜恒。
他突然伸出手捏住了牧浅歌的下巴,狠狠的吻住了她,暴虐的啃咬她的嘴唇,吸的她双唇发痛。
突如其来的痛咬让她的唇流下一丝血,她的眉头无意识皱起,牙齿跟着朝外反击,顾夜恒抬起头,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