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浅歌不知在思索什么,好半天才回答:“驸马有驸马的考量,你跟着就好。”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赢月又开口:“公主不和驸马同乘吗?”
“不了。”牧浅歌今日格外沉默,似是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困困盹盹,颠颠簸簸……一晃太阳竟是落山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驸马!驸马怎么来了?”赢月大惊小怪。
牧浅歌这才偏过头,顾夜恒正站在马车外,掀开了帷幔。
赢月见状慌忙下去了,顾夜恒紧跟着上了马车。
牧浅歌有些吃惊:“驸马今日这是?”
说完又低着头不再看顾夜恒,马车也走了起来。
顾夜恒看了看纹丝未动的糕点,拿起一块,轻轻放在嘴里。
“殿下今日郁郁寡欢,不知何事如此这般。”顾夜恒懒洋洋地问道。
牧浅歌还是低着头,闷闷回答:“本宫今日有些乏盹。”
顾夜恒微微眯了眯眼:“兹事体大,路途赶得紧,还望殿下体谅。”
牧浅歌呆愣着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并没有听到顾夜恒的话。
“驸马找本宫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半晌,她才问道。
顾夜恒将糕点挪过去,倚靠着马车,闭上了眼睛:“现下倒是没什么事了。”
牧浅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不知父亲和母亲他们……”
话说到半部又顿顿停住了。
说起来,她对顾家毫无了解,那次绑架威胁,与其说是牧浅歌,不如说是牧天承的手笔。
顾夜恒的父母,她只知是幽州一个小小的芝麻官,人丁稀薄,其他的竟是一无所知。
顾夜恒的突然睁开了眼睛,定定看着她,幽幽开口:“臣的父亲近日去了幽州的康泰县,现下还未归家,母亲听闻一切安好。”
牧浅歌有些懵:“父亲怎么……?”
“殿下当真是半点未知啊……”顾夜恒突然俯下身,贴近了牧浅歌。
顾夜恒秀挺的鼻尖几乎挨到了牧浅歌的脸上,睫毛扫过了她的皮肤,酥酥痒痒。
牧浅歌努力压下心里的紧张,绷着整张脸,听到顾夜恒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殿下对臣,果然是兴起而为啊。”
顾夜恒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又说道:“还是说陛下疼爱殿下,为殿下诸事准备妥当了。”
他轻轻躺了回去,满脸都是嘲弄的笑意,刺的牧浅歌生疼。
浑身都僵硬了,她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顾夜恒他……他……难道发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牧浅歌身体所有的血液都冲到了脑子里,一阵眩晕。
“殿下,臣告退了。”
临下马车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牧浅歌后又恢复神色:“明日此时我们将到幽州,但路途艰险,需屈尊殿下跟着吃苦了。”
牧浅歌梗着脖子僵硬地点点头。
直到了天色全暗,小小的队伍才到一个普通的客栈下榻。
“客官几位。”店小二殷勤地招呼道。
几个人华服贵貌,尽管牧浅歌特意带了面纱,也难掩通身的气态。
“内子劳顿,备三间上房。”
顾夜恒说完,店小二兴高采烈地就去准备了。
牧浅歌抬头看了看顾夜恒,他面色无常,说得极为自然。
客栈普通,上房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牧浅歌和顾夜恒虽大婚半年已久,但除了新婚那天,从未宿在一起过。
牧浅歌已在藤椅上待了好半会儿,顾夜恒不知因何事出去了,这会儿还未回来。
她竟期盼着,今晚他不要回来了。
倘若顾夜恒真的知道了,她唯一的一点光亮也要就此熄灭了。
虽然自那晚后,它再也没有亮过。
可就是那点希望,让她一直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啊……
顾夜恒他,大概早就忘了那晚吧。
吱呀一声,牧浅歌猛地惊醒过来,她起身看了看,没有人进来,门窗也无异常。
香炉的熏香快要燃尽了,香味似乎在最后一刻散开,格外浓郁。
她大概有点儿不适应这劣质的香料,牧浅歌越来越昏沉。
在完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牧浅歌感觉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
“顾夜恒,救我。”
她想喊出去,却什么都发不出声。
然后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