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起立刻放下笔,眸光发亮:“打开!”
夜七将信件打开后放到了书案上。
只一眼,裴云起便认出这不是江苒亲笔。
果然,信件上写着。
“裴侯,我是已故镇北大将祁臻之妻江知画,特代家妹起笔一封书信。”
“裴侯事务繁忙,可是忘了和离后,该给家妹的赡养银两……”
他冷眼看着信,信中只字未提江苒所做之事,为的竟是银两。
江苒何时变得如此市侩,为了银两连信都要家人起笔。
裴云起看向夜七:“告诉她,想要银两就自己回来拿。”
十几日不归,一句交代没有。
如此不守妇道的女人,亏自己还觉得亏欠了她。
真是可笑至极!
三日后。
已故镇北大将祁臻府上。
江知画收到裴府的口信,气的眼眶发红。
她强掩心间的难受,转身走进卧室。
只见里面江苒穿着单薄地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手中的绢帕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长姐,你怎么在这儿?天快黑了,我该去给侯爷做晚膳了……”
江苒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从床榻上站起,目色焦急。
看到这一幕,江知画险些落泪,她上前把人扶回了床上。
面对又忘了所有的妹妹,她忍痛解释:“苒苒,你向裴云起提了和离,你们已经恩断义绝了。”
闻言,江苒动作一滞,疼痛袭上大脑。
这十几日发生的事一点点回想起来,也慢慢涅灭了她眸中的光。
这时,江知画身边的丫鬟急匆匆走进来:“夫人,吴大夫说要用药浴,但必须先缴清欠下的诊疗费。”
“胡说什么!”江知画连忙起身低呵。
丫鬟见江苒醒了,自觉说错话,慌忙住了口。
看到这一幕,江苒都明白了。
她把床头的包袱打开,拿出里面仅有的四件首饰:“长姐,我有钱。”
看着那她出嫁时戴的发钗,江知画心疼之余又倍感心酸。
妹妹嫁到裴侯府七年,和离后包袱里竟只有这些。
江知画转过头,不愿让江苒看见自己泛红的双眼。
她吩咐丫鬟:“你先带吴大夫去客厅,我等会就来。”
若非为了江苒的病,她也不会丢了江家风骨,写信找裴云起拿钱。
“是钱不够吗?”江苒问。
江知画背着身,许久后才艰难地点点头。
闻言,江苒攥着发钗的手紧了紧,却还是出言安慰:“无妨,那便不治了。”
姊兄战死沙场后,姐姐一个人管理这偌大的府邸,还要照江二老,所有的重担都压在长姐一人身上。
她不能成为姐姐的拖累,更何况她本就活不久了。
望着江苒苍白的病容,江知画抑着苦涩,将人轻轻揽入怀内。
温暖的怀抱让江苒想起了江母,她噙泪弯起嘴角:“长姐,我想爹娘了。”
听到这话,江知画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泪:“瞎说什么,爹娘可不想你……”
翌日。
天还未亮,江苒将首饰和一封辞别信放在桌上,只带了些许盘缠。
她背着来时的包袱走到江知画房门外。
寒风凛凛,江苒缓缓跪下,对着紧闭的门磕了个头。
“爹娘故去,长姐如母,原谅妹妹不孝,若有来世,苒苒还与你做姐妹……”
雪悄然落下,寸寸染白她乌黑的发。
迎着飞雪,江苒离开祁府,踏着不舍和孤寂一步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