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林卿越被疼醒，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大脑的痛苦浪潮般接踵而至。

她惨白着脸，下意识地握起拳，想捶打痛处。

可刚一抬手，就被攥住了手腕。

林卿越心一顿，缓缓睁开眼。

“默……慕医生……”

迷蒙的视线中，她看见慕亦宸一脸担忧地凝着自己。

“别乱动，忍一忍就过去。”慕亦宸的声音不大，却因为四周的寂静而异常清晰。

林卿越呼吸急促着捏住他的袖口，试图依靠这样缓解难捱的疼痛。

“我会不会……就这么痛死啊？”她扯出个苍白的笑，打趣似的问。

慕亦宸眼底掠过丝痛色，将人扶起揽入怀中，帮她轻轻揉着太阳穴：“你以前从没这么悲观过。”

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林卿越都会为患者做到百分之两百的努力。

她从来相信，只要这一秒不放弃，下一秒就有希望。

林卿越靠在慕亦宸怀里，熟悉的亲密感让她恍如隔世。

只是淡淡的柠檬味中，多了丝碘伏的气息。

“伤的重吗？”她微蹙着眉，不觉收紧了攥着被角的手。

慕亦宸目光滞了瞬，心底涌起股久违的暖意：“小伤，很快就好了。”

即便痛的想伤害自己，却还是察觉到他的伤……

慕亦宸看着怀里瘦弱的林卿越，喉间有些酸涩：“等你好了，我们去看电影吧。”

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问了句：“你想看什么？”

闻言，林卿越想起两人那天不欢而散的谈话：“《脑海中的橡皮擦》，一直都想看。”

慕亦宸沉默，但她能感受到帮自己按摩太阳穴的手有些颤抖。

她看着窗外远处的灯光，轻声说：“手术失败了也没关系，只不过是忘了些事而已。”

话音刚落，那双发颤的手突然揽住她。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肩窝，连同耳畔的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对不起……”

熟悉的字眼砸在林卿越心上，让她眼眶一酸。

这是慕亦宸第二次向她道歉，可偏偏在这一刻，她恍然明白了。

这场婚姻，可能错的并不只是他。

一个以为不会走，一个以为会挽留。

慕亦宸久久没有抬起头，似乎怕自己狼狈的泪眼被对方看见。

“我和何梦瑶……”

“我知道。”林卿越将手覆在他手背上，眉眼间多了分疲倦，“昨天何梦瑶跟我说了，她的确喜欢你，但你们之间只是朋友。”

说话时，何梦瑶昨天的话不觉在她脑子里回响。

“卿越，其实我知道亦宸爱的人是你，从前是，现在也是，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为什么处处输给你，但我现在明白了，他爱你，只因为你是林卿越。”

慕亦宸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担子，缓缓放开手：“还疼吗？”

林卿越轻轻摇了摇头：“好多了。”

她躺下去，困意让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恍惚间，林卿越听见慕亦宸在耳边轻轻说了句“明天要记得听录音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