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沉着脸不说话,心里却不大舒服,宁家老老小小十几口人,还没说没吃的呢,张氏在这为了两条鱼跟她哭
亲家母,你这样就不厚道了,你家这么多鱼,送我一条怎么了?
张氏气急败坏的开始道德绑架,她理所应当的索取,并不以此为耻,翠芬在一旁瞧着,面露难堪,扯了扯张氏的衣袖。
娘,算了,婆婆还要给小姑子喂奶,这鱼是给婆婆下奶的,而且
而且什么啊?你这个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张氏抬高了声音,伸出手指戳着翠芬的脑门,翠芬的额头都被戳红了。
其实翠芬对张氏已经仁至义尽了,当初她进门的时候,张氏要了许多彩礼,后来又时不时地要她贴补家里,现在却被自己亲娘戳着脊骨骂不孝。
世道不好,婆婆年纪大了,还指望这几条鲫鱼给她下奶
翠芬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认认真真跟张氏说:娘,这鱼真的不能给你,你还是先回家吧,晚点我
好,老苏家把我这姑娘教得真好,连自己亲娘都不知道孝顺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白眼狼能护老苏家护到什么程度!
张氏恨恨的说完,就往后院走,翠芬想拦她,没拦住,还被她推到在地上。
这、这冤孽啊!苏氏连忙抱着小绣绣站起来,追着张氏。
张婆子,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这是宁家,不是你张家的地盘,我家的一根针,你都没有资格拿!
苏氏说的话张氏哪里能听得进去,她四处找着,还真被她找到了放鱼的水缸,心中一喜,捞了袖子就要去抓缸里的鱼。
娘,你别这样!
翠芬急了,扑上前去,用手紧紧地扒住缸沿,不让张氏搬走水缸。
张氏嚣张至极,就是吃准了翠芬孝顺,才敢肆意妄为,两人争夺起来,水缸里的水剧烈晃动着,水洒到了地面上。
砰地一声,水缸歪在地上,恰巧磕在了石头尖,碎得四分五裂,那五条鲫鱼跌在地上拼命扑腾着。
被苏氏护在怀里的宁锦绣看着那几条掉了鳞的鲫鱼,碎了一地的水缸,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涨红着脸,哇地一下就哭了起来,肝肠寸断。
外面淅淅沥沥又下起了毛毛细雨。
苏氏心疼的抱紧了女儿,柔声哄着她,对张氏的厌恶更上一层,而翠芬更觉得无地自容,为自己有个这样的娘丢脸!
她心一横,抬头看向扑过去捡鱼的张氏,娘,这家家户户的水缸,都是家里聚财的风水宝物,你把宁家的水缸弄碎了,还想拿走这鱼?也好,左右这祸事是您自己惹出来的,若是沾染了什么霉运,可别怪别人!
张氏立马回过味来,像是避什么脏东西一样,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精明的眼珠子一转,宁家水缸坏了,可不能再找她赔水缸!
你!你这个白眼狼,你等着,回家有你好看的
张氏一走,宁锦绣立马收住了哭声,翠芬收拾残局,却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娘,对不起,我娘她
什么都别说了,翠芬,你是个好媳妇,收拾完了,早点歇着吧。孰是孰非,苏氏还是拎得清的,只是可惜了一口缸,张家毕竟是亲家,总不好为了这点东西撕破脸
张氏没占到宁家的便宜,一想到那几条在烂泥地里打滚的大鲫鱼,眼睛就红得厉害,越想越不得劲!
张婶儿,这是刚在宁家帮忙回来啊?
村头的大榕树下,几个刚在宁家吃完席的妇人正在树底下翻弄着家里的旧物件,散散霉气,看见她走来,随口招呼了一声。
张氏心里憋着气,精明的三角眼一转,屁股一歪坐在树下的石台上,满脸晦气,可不是嘛,害,本来也不要那么久的,这不是宁家的水缸破了,跟着了道似的!
还有这事?
妇人们互看一眼,心下都觉得奇怪,谁家的水缸都是寻个稳妥的地方放着的,缸壁少说也有半寸厚,哪能说破就破?
一想到中午席面上的那些鱼,大家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你们啊,别不信!张氏装模作样地四下看了看,弯腰神神道道地低声道,要我说,宁家生那么多小子,日子过得也挺顺遂,现在水灾,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偏偏来了个闺女,这说明什么?
人家不都说了,水缸是聚财的,她家水缸破的时候,那孩子就在旁边呢,说不准,就是因为她他们家那闺女啊,别看着现在不显山露水的,说不得就是灾星降世!
这、这不能吧?
几个妇人不太信,宁家那小丫头生的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样好看,瞧着机灵可爱,怎么可能是灾星?
若真是灾星,那宁锦绣出声那天正好停雨的事儿,又怎么说?
什么能不能的?我劝你们少跟宁家来往,否则要受牵连的,我可是看在一场邻居的份上,好心劝你们,信不信随便你们!
张氏说得太笃定,见几个妇人多少都有些动摇,心中得意,往后那宁家的赔钱货,别想在村里人跟前讨得好!
功成身退,张氏转身就走。
可一起身,也不知怎么回事,脚下被什么东西一跘,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啊哎哟我、我的嘴
她捂着嘴,吐出一口血水来,里面赫然混着一颗发黄的大门牙!
树下的妇人都笑了起来,眼中带着鄙夷,收拾好各自的东西相携离开,谁也没搭理张氏。
瞧瞧,这就是胡说八道的下场,老天都看不过去,要来收你!
就是!什么灾星不灾星的,吉祥村的人谁不知道张婶最爱贪小便宜,别是眼红人宁家得来的那几条鱼,又没捞到好处,才恶意重伤人家!
连个刚满月的孩子都不放过,真是恶毒!现在摔掉了牙!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