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喊我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家属们一窝蜂的围上去,想从医生嘴里听到自己亲人的状况。
医生透过人群看向这边:「周随家属,患者现在病情稳定了,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把东西收拾一下。」
我傻愣愣地站起,一束阳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窗,射进来。
阳光刺眼,恍如隔世。
大家对我投来羡慕的目光。
「哎呀,高兴傻了,来,大伙儿帮个忙,帮丫头抬一下东西。」
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帮助下,我见到了周随。
床边的监护仪滴滴作响,上面一起一伏的,是属于周随平稳的心跳。
他半躺在床上,闭着眼。
脸上没有以往的红润,嘴唇发白。
一双大长腿曲在病床上,有些憋屈。
病号服松散的敞着,腹部缠着一道厚厚的白纱布。
我盯着他,眼泪一颗颗滚下来,使劲咬着嘴唇,生怕哭出声吵醒了他。X
他缓缓睁眼,看见哭得十分狼狈的我,动了动嘴唇,用手慢慢攥住了我的指尖,「阿姝……」
声音哑的不像话,粗糙刺耳。
一滴泪砸在周随的手背上,眼泪接二连三地滚下来。
他眼中闪过明显的慌乱。
「阿姝,别哭……」
我把脸扎在他被子里,嚎啕大哭,直到眼泪把被子打湿。
周随的手搭在我头顶,轻声哄着:「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不想理你,你别跟我搭话。」我带着哭腔,躲开周随的手,换了个地方趴。
「可是我很想你。」周随缓了口气,「小白兔,过来。」
「干嘛?」
「我伤口疼,能抱抱你吗?」
「伤口疼吃止疼药啊,我又不是止疼药。」
可是我又舍不得周随疼,挨过去,贴边躺着,靠在周随的肩膀上。
「你知道医院走廊的地板多硬吗?」我絮絮叨叨地埋怨,「你再不出来我就跑了。」
周随笑了,「早就让你跑了,谁让你不听话。」
「你什么时候说的?」
「救护车上,」周随顿了下,「他没告诉你?」
「你说的什么?」
直到现在我才有勇气问周随说的那句话。
周随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圈。
「没说什么。」
「你骗人!」
「我后悔了。」
别看周随好像生龙活虎的,吃过了止疼药,一发不可收拾地昏睡过去。
我替他盯着点滴。
直到深夜,护士拔掉针,我才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睡到半截,感觉有人亲我。
我憋得喘不过气,醒来就看见周随摁着我,手已经顺着缝隙,贴在我腰上。
「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你。」周随蹭在我耳边,吸着我发丝上的香气,「我快死的时候,梦见了阎王爷。他要带我走的时候,突然反悔了。」
「为什么?」
「他说我欠了一只兔子的债,走不了了。」
我被逗笑了,肿着眼睛看他,「那是我救了你,你得记得报恩。」
「宝宝,我想小兔子了……眼睛红红的,真可怜……」周随说完一口咬在我嘴唇上,「兔子嘴真软。」
谁能告诉我周随这次怎么转了性了。
我抱起枕头,几乎落荒而逃。
周随有伤,躺在床上不能动,眼睛暗沉沉地盯着我,仿佛饿了很久的狼。
之后几天,我生怕他伤口撕裂,始终离他远远的。
两周后,周随出院了。
伤口已经愈合了,回家后,需要我协助他换几次药。
路上,我打开了家里的热水器。
周随有伤,不能洗,所以需要我先洗过,帮他擦一擦。
回到公寓,我舒服地伸了个拦腰,心情大好。
周随突然从后面勾住我的腰,低头慢慢亲吻我的耳朵,「我跟你一起吧。」
他最近成了危险人物,躲着走还来不及。
我随便编了个借口,把他糖塞过去,抱起换洗衣物,躲进了浴室。
打开喷头的瞬间,冷水兜头而下。
我冻得原地跳开,脚下一滑,扑通摔在地上。
洗手台的东西被扫下来,发出稀里哗啦的脆响。
「嘶……」
热水器根本没插电,我给忘了……
「怎么了?」
周随闻声赶来,半只脚踏进门口,和四仰八叉衣不蔽体的我,四目相对。
他停住了脚步,目光渐渐变得幽深。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详的预感。
只见周随咬了咬牙根,弯腰,一只手拦住我的后背,一只手穿过我的腿弯,轻而易举地把我从地上抱起来。
我红着脸,抓着一块小的可怜的毛巾,捂在胸口,企图打消他少儿不宜的念头。
「笨蛋。」他声音发哑,眼神好像带了电,落在皮肤上,冒酥酥麻麻往皮里钻……
他刚把我放到床上,我就飞快地往前爬。
周随突然拽住我的脚腕,拎小鸡一样拖回去,紧紧扣住,「跑哪去?」
我徒劳地挣扎着,哀嚎:「我身上有水,你还没愈合好,求求你把我放了吧。」
「嗯,」周随答应了一声,「不想放。」
不仅不放,还抓得更紧,给我翻了个面压上来,「伤口又疼了,要不你给看看?」
摁着周随的胸肌,我激动的耳朵好像烧起来。
确实沾了水。
但是不严重。
我跪在床上,在他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给周随换药。
还要随时提防他的进攻。
伤口有的地方长出了新肉。
我轻轻吹了吹,「疼吗?」
周随目光紧锁着我,「不疼,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