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余晚好像又把上辈子又过了一遍。
十五岁那年,她被亲生父亲调换了下乡的名单,替养姐做了四年知青。
被调换人生的自己,就好像被厄运缠身。
爱而不得,求而不得。
所有人都说她配不上陆野,她爱了他一辈子,也被他嫌了一辈子……
恍惚间,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清冷熟悉的声音——
“余晚!醒醒!”
是陆野!
这声音惊得余晚骤然恢复意识,睁开了眼。
入目,是陆野年轻冷峻的面容。
余晚这才想起,自己重生了!
梦里那凄惨的后半生,都还没有发生……
那陆野是不是还没有彻底厌恶她?
想着,余晚撑起身体,眼神发亮凝着陆野。
“你怎么来了?你相信我昨晚不是故意算计你的?你……原谅我了?”
陆野淡漠睨了她一眼,抬手拎起桌上的热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发烧昏迷了三天三夜,余阿姨托我照看你。”
余晚神情一僵,这才发现墙壁对面那一句显眼的‘为人名服务’标语。
她原来是在卫生院的病床上。
气氛一瞬间尴尬。
余晚接过水杯喝水,余光一直打量着对方。
哪怕坐着,陆野已经很挺拔,眉眼间精致清冷,薄唇轻轻的抿着,看起来不太高兴。
她心中黯然,他大概是不想见到自己。
但无论何时,只要看到他,她心里依旧会泛起涟绮。
喝完水,余晚故作镇定问:“我妈呢?”
“她缴费去了。”
他干巴的接话,似乎都透着不耐。
余晚有些无措握紧陶瓷杯,囫囵接话:“哦,那……谢谢你,现在我醒了,你可以走了。”
话落,门口就传来余母嗔怪的一句:“晚晚,你这孩子怎么不懂礼呢,你能醒来多亏了阿野给你喊魂,哪有醒来就赶人走的道理。”
余晚却根本没听清余母说了什么,她翻身下床,冲到门口一把抱住了母亲。
“……妈,我好想你。”
鼻吸间熟悉的味道,差点让余晚泪目。
“才三天不见就这么黏人,让阿野看笑话。”
余晚摇着头,于她而言,跟妈妈已经四十年不见了。
上辈子妈妈被人谋害,因找不到证据,草草结案被判自杀,而自己也落得个克母的名声……
这一次,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妈妈,让她安享晚年。
就在这时,耳旁传来陆野低沉的嗓音:“余阿姨,那我就先走了。”
余晚思绪被打断,努力平复着情绪。
余母却拦住要走的陆野:“走什么走,你跟阿姨回家吃饭,你为了晚晚辛苦了三天,我不好好犒劳你一顿,心里哪能踏实?”
没等陆野开口,余母就压低声音冲余晚说:“余云清三天前的晚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惹怒了你陆伯母。”
“陆伯母一气之下,撤掉了之前答应给她的文工团推荐名额,你爸当晚就带着余云清去卢阳舞蹈团找她老师去了。”
“所以这几天,都是阿野帮我照顾你,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闻言,余晚诧异望向陆野。
四目相对,陆野眼里只一片深幽,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余晚心头却惊涛骇浪。
三天前的晚上,不就是自己算计陆野,余云清带人去撞破的那一晚?
陆野没把自己供出来?
他不是喜欢余云清吗?怎么没帮着余云清说话?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余晚出了院回到家。
余母怕他们饿,一进门就奔厨房忙碌。
转眼,堂屋只剩下陆野和余晚两人。
而这时,左上方的头顶传来陆野清冽一声:“我先回家换个衣服,你跟余阿姨说一声。”
余晚抬头看过去,陆野已经朝院子外走去。
他果然不愿意和她多呆一刻。
余晚缓缓回到自己的房间,狼狈坐在床边,捂着胸口压抑难过。
上辈子,两人结婚后,陆野也是这样,哪怕同住一个屋檐下,他都对她视而不见。
她吵过,闹过,却只能换来陆野的冷脸。
后来,他干脆不回家。
来来去去八年,几千个日夜,她等到最后,甚至几年才见他一面,梦里,她甚至都记不住他的脸。
她追了他半生,遗憾了半生,凄凉了半生……
正想着,半敞的门外传忽然来妈妈的声音:“阿野啊,你和晚晚现在都大了,准备什么时候娶她回家?”